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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23:56 作者: 唐溪
但那個真正的主使人,卻還是沒有一點線索。
十二個小時後,南風被轉出重症監護室,她的生命特徵已經穩定,只是還在昏迷。
當天盛於琛得知消息,立即趕來醫院,恰好看見南風被搬上病床的畫面,他的眉心狠狠一擰,轉頭詰問陸城遇:「你就是這麼保護她的?」
陸城遇淡淡垂眸,看著護士往南風臂彎里扎入輸液管,針頭刺入皮膚的一刻,有血液被倒抽了出來,不過很快又被推了回去,那抹紅色也在眼前消失無蹤。
他沉聲道:「這次是我疏忽大意,不會有下次。」
盛於琛咄聲而出:「就是因為你的疏忽,她差點就沒命了!如果你保護不好她,就不要跟我提她以後歸你管!」
陸城遇將視線偏移到他身上,像是覺得有趣似的一笑:「不歸我管,難道歸你管?」
盛於琛眸子迅速一冷。
「也是,你是她另一個哥哥,管她是應該的。」陸城遇緩慢開口,字裡行間都是在宣誓主權,「只不過她已經嫁給我了,我想我這個丈夫,可以比你負擔更多。」
是的,她已經嫁給他了。
她現在是他的妻,而他在她的定義里只是另一個哥哥。
盛於琛薄唇抿緊了,下顎的線條因為緊繃而變得越發凌厲。
陸城遇恍若未見,彎腰為南風整理好被子,無聲的動作里滿是親昵。
半響,盛於琛才再次開口:「是誰害她?」
「還在查。」
盛於琛離開後,陸城遇坐在病床邊守著,他伸手撥開南風額前的碎發,指腹下的肌膚已經變得溫熱,只是昨晚她渾身冰凍地躺在他的懷裡,也成了他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溫度。
為她買醉蟹只不過是他一時興起,對方卻能在他的一念之間就定下這麼完美的計劃,心思不可謂不縝密。
能設計出這樣的計劃,又有理由做這件事的人,雖然沒有任何實質證據,但他心目中已經有一個人選。
「陸先生,您昨晚一夜都沒有睡,要不然還是換我陪著少夫人,您先回陸公館休息吧。」宋琦擔心他會過度勞累,不禁勸道。
陸城遇沒有說話,顯然是不打算聽她的,宋琦沒辦法,只好在一旁靜候著。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陸城遇忽然開口:「宋琦。」
「在。」宋琦立即上前。
「你替我去一趟……」後面的聲音,在逐漸壓低的音調里幾乎消失不見,他唇動微聲,說了一通後,宋琦領命離去。
後來的兩天裡,陸城遇都陪在南風身邊,病房裡有兩張病床,他將兩張單人床併攏在一起,困了就躺上去摟著南風睡一會兒,方管家讓人將一日三餐送到醫院,他也都有吃。
直到第二天傍晚,南風才開始有醒來的跡象,她的睫毛動了動,像是在嘗試睜開眼。
陸城遇輕聲喊:「南風。」
「南風。」
在他的呼喚聲中,南風緩慢地睜開了眼睛,可能是昏睡太久了,剛剛接觸到亮光時,她還看不清什麼,整個世界都是模糊的。
「南風。」陸城遇又喊了一句。
南風下意識去找聲音的來源,她呼吸有些急,氧氣罩覆上一層白霧,她開始轉醒時,陸城遇就按了鈴,這會兒醫生和護士都來了,要再為南風檢查一遍。
陸城遇想給醫生讓路,正要往旁邊退開,南風卻忽然抬起手,抓住了他的手指。
她沒什麼力氣,他輕輕一擺她的手就會掉下,不過陸城遇沒有這麼做,他反握住她的手掌,沒有再讓開,就守在她床前:「我在這裡。」
南風聽到這句話,像是安心了,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再跟著,她又闔上了眼睛。
「她還醒不過來嗎?」陸城遇皺起眉頭。
醫生道:「病人已經沒大礙了,現在只是太累了睡著了,今晚會醒過來的。」
陸城遇頷首道謝,目送他們離開後,才重新在床沿坐下,他的掌心還包裹著她的手,那手指一根根潔白如蔥根,他低聲說:「睡了兩天還累?快醒醒吧。」
她的氧氣罩已經被摘掉了,唇因為太干而有些起皮,陸城遇倒了杯水,用手指沾濕,然後在她唇上塗抹著,來回幾下後,唇又重新恢復平時的水潤。
大概是晚上九點鐘,南風再一次睜開眼,眼前漸漸變得清晰,也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她喊道:「城遇。」
然後,她忽然笑了起來,笑容里滿是劫後餘生的慶幸:「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膽子怎麼那么小?」陸城遇扶著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倒了杯水餵她喝下去。南風喝了兩口就移開頭,她醒來後恢復得很快,這會兒又變成以前的調調:「我都差點死了,你還取笑我,有你這樣當人丈夫的嗎?」
「濟南那次差點摔下山崖,醒了以後還有膽子跟我算帳,我還以為你是不怕死的。」他輕笑著,但卻一手托起她背後的蝴蝶骨,另一隻手扶在她的腰上,把她整個人都攬入懷裡。
南風小巧的肩膀恰好嵌入他寬厚的胸膛里,完全不留縫隙地被他擁抱住,他聲音輕輕地哄:「好了,沒事了。」
那樣明顯的溫柔,南風哪會感覺不到,她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彎起的笑容里還有未消去的蒼白。
冰櫃的門被他打開時,她全身上下其實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甚至分不清自己是死是活。
可那個時候,她沒由來地覺得安心。
仿佛只要他出現,她就什麼都不用怕,一定會安全。
這種從未有過的,無法言說的信賴感,令她覺得陌生。
她嗅著他身上的氣味,軟軟地嬌嗔:「心疼我就直說,口是心非的男人。」
陸城遇的手在她後背輕撫:「嗯,我心疼你。」
「這還差不多。」南風笑著,就著靠在他懷裡的姿勢問:「你不是去應酬嗎?怎麼能來得這麼及時?」
「聽方管家說你過敏到醫院看醫生,我就過來接你,恰好看到那個男人抱你離開醫護室,只是等我追上去,他已經從安全通道逃走了。」陸城遇在她耳畔低聲道,「找你費了點時間,不過幸好,沒有遲到太久。」
當時的兇險,現在想起來還心有餘悸,南風不可抑制地想起躺在冰櫃裡的那種感覺,好像離死亡很近,離希望很遠,隨時可能停止心跳和呼吸一樣,她眉心不禁一蹙
陸城遇感覺到她的情緒,將手臂收緊了些。
南風苦中作樂道:「他們的服務一步到位,你要是再晚點來,也省了替我收屍的功夫,直接在太平間入殮就好。」
陸城遇臉色瞬間冷得像是寒冬臘月掛在屋檐下的冰錐子:「可惜我不喜歡這種省事。」
「那你知道是誰幹的了嗎?」南風在他寬厚的背上畫著圈。
「假扮醫生的男人已經抓住了,不過他是受人指使,幕後是誰還不確定。」陸城遇眉宇間的霧霾尚未完全化開,「這件事我會給你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