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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19:36 作者: 水蘇
    第九十三章 兩難的選擇

    鐵鉤死了,死在自己半山腰的別墅里。

    聽說死得很慘,全身的血都流幹了。還聽說,警方還沒抓到兇手,大家都猜測這是一個專業的殺手,是被人請來清理門戶的。

    說到清理門戶,但凡跟鐵鉤有點關係的都人人自危,生怕下一個莫名其妙被放干血的就是自己。

    而製造了這一切混亂的罪魁禍首,此時一身莊重的黑色西裝,懷抱一捧白菊,安靜地對著兩座相連的墓碑。

    天下起了小雨,仿佛每到這種時刻,老天都能十分應景地落下幾滴淚。

    袁驍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終於有了第一個動作--他俯身將白菊放在阿德和楊夢的墓碑前,沒有立刻站直身體,好像在做一個長久的鞠躬。

    直到雨水將他的背部打濕,袁驍才直起身,低聲道:」兄弟,我恐怕要食言了。」

    袁驍蹲下身,點燃一支煙放在阿德墓碑前的小台階上,他看著照片上不苟言笑的男人,苦笑一聲:」以前覺得你挺傻的,明明有千百種辦法保全她,你卻選了最笨的那種。」

    他看看楊露的照片,轉頭對她說:」你找了一個好老公。」

    要真的說出阿德哪兒好,袁驍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但他現在十分能理解當初阿德不願意將自己的家人介紹給戰揚認識的那種心情。

    如果心頭長了那塊肉,真的是恨不得只有自己能碰到,別人看一眼都不行。

    袁驍沉默一會兒,話題又繞到最開始的那個,」我不能幫你找楊露了。」他沒有一點兒玩笑的意思,」我有比這更重要的事兒。」袁驍頓了頓,嘆口氣,」希望你能理解,兄弟!」

    有些事,沒有親身經歷,你永遠不知道它的嚴重性,有的感情,沒有達到那個程度,你也永遠發現不了。

    袁驍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至少擦覺到要珍惜的時候,那個人還在。

    阿德死前的囑託是他心頭的一塊大石頭,因為這份責任,讓他兩度差點失去戰揚。

    第一次,陳司彥用楊露的假消息騙他離開,讓他親眼見著戰揚墜樓。

    第二次,鐵鉤用假孩子騙他,差點將他炸死不說,戰揚因此受折磨,甚至豁出命去贏回一場勝利。

    袁驍知道,如果他不在戰揚與楊露之間選擇一個,同樣的事情還會再次發生。

    而他,再也承受不起第三次。

    」就像你在兄弟情義和老婆之間選擇後者一樣,我也做了相同的選擇。」袁驍自嘲地笑,」沒想過要你原諒,以後閻王會替你懲罰我的。」

    阿德不過是個逝去的朋友,袁驍真正對不起的,是生死未卜的楊露。

    一想到那個可愛的孩子,泰山崩於面前而面不改色的袁驍怎麼也笑不出來。

    這輩子,他註定要對那個孩子虧欠。

    雨越下越大,袁驍伸手撥了一下沾滿水珠的菊花瓣,笑了笑,起身要離開。

    男人,做出了選擇就要堅定地走下去,哪有這麼多傷感情緒!

    他轉身剛走了沒幾步,雨幕中出現一個頎長的身影。

    隔著雨簾,袁驍看見對方有些氣喘,顯然是一路小跑,趕著過來的。

    戰揚一接到消息,說袁驍出現在公墓,他想也沒想,坐著車就過來了。

    真的見到了袁驍,他卻有種轉身離開的衝動。

    不過,有一句話,他無論如何也想跟袁驍說清楚。

    」袁驍,對於我們的關係,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下次你要做什麼,能不能跟我說一聲?!」

    聞言,袁驍冷冷笑了。

    他看著擰緊眉的戰揚,道:」我做什麼是我的自由,你管的著?」

    」……」戰揚的表情冷了下來,」我可不可以把你的這句話理解為,我們從此沒有關係了?」

    」我們有過什麼關係?」袁驍依然冷笑反問。

    袁驍說這句話的時候,腦海中不斷閃現那些噩夢裡的的畫面。

    他到希望自己與戰揚毫無關係,這樣,就不會為沒有及時拉住他而後悔,也不會為戰揚拒絕與他並肩面對挫折而生氣。

    袁驍以為這一次受傷的只是自己,卻見戰揚因為他的一句話無懈可擊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痕,從那一寸裂隙里不小心露出的脆弱讓袁驍心頭一緊。

    我們確實沒什麼關係!--戰揚想要這麼說,卻發現自己張不開口。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最終,他選擇這麼一句毫無意義的話回答袁驍。

    他認為的毫無意義在袁驍看來卻是戰揚巨大的讓步,性格剛硬得寧願死也不願被拷上腳銬的人,能把主動權交出,這是多么小概率的事件。

    而且袁驍能感覺到,戰揚語氣中沒能完美隱藏的失落。

    戰揚從不開口說愛他,但一次次毫無原則的讓步都在像袁驍傳遞他真實的感情,不管袁驍之前有多大的怨氣,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

    他搶步上前,鉗住戰揚消瘦的下巴,強迫對方抬起頭與他對視,」你有什麼資格跟我生氣?把我打暈的時候你想過我的感受?現在來要求我考慮你,戰揚,你難道不覺得很不公平?」

    戰揚眼神微動,」你在鬧彆扭?」

    」哈!」袁驍笑了一聲,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才幾天就把自己餓得只剩下骨頭的人,有什麼資格說這話?沒見著我,你都忘記怎麼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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