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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13:43 作者: 一以貫之
    咔嚓一聲,餘勇的左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坍塌下去,又突然隆起一個鼓包。

    整個空間一片寂靜,只有男人發出一聲尖利至極的慘叫,他抱著腿開始哀嚎。

    我的眉心突突的跳著,看著這慘烈的一幕,完全沒有報仇的快感。

    齊東來攥著我的手微微用力,我知道我現在一定滿臉蒼白。

    「黃老闆真是客氣,只是既然做了好人,不妨再來一次,這個人渣的右手打過我姐姐,何必還留著呢。」我聽到自己空洞而冷漠的聲音。

    捏著我的手驀地一怔,我看到齊東來看了我一眼。只是我必須說這個話,姓黃的拿這麼個人渣要挾齊東來,是看準了我對他的影響,既然早晚都會被盯上,索性占個主動權。

    「哦,這位是?」黃振生滿臉興味的看著我,眼神犀利。

    「是我的家人,他的話,也是我的意思。」齊東來淡淡道。

    說話間,那個叫阿強的,又再一次抬起了手中的兇器,無視了餘勇的哀求。

    餘勇蠕動著往遠處爬動,躲避著殘暴的行刑,嘴裡是含糊不清的慘叫與求饒。

    咔嚓!

    餘勇發出一聲悽厲的嚎叫之後,暈死了過去。

    「呵,沈老師不愧為人師表,黃某學到了,這位余先生算是見面禮,那今天先這樣,齊小哥你忙著,咱們江湖再會。」黃振生嬉笑著看了我一眼,轉身帶著他的狗腿子撤了個一乾二淨。

    我再也沒了力氣,被齊東扶到沙發上。

    即便做好了心裡準備,我仍被之前的一幕激的陣陣作嘔,我的手用力的攥著齊東來的胳膊,只有他身上的溫度,和身上淡淡的煙糙氣息,能讓我的心,稍稍平復。

    我吐了口氣,看見齊東來擔心的眼神。我搖搖頭,示意我沒事。

    他指著餘勇說:「我會送他去他該去的地方,你不會再看見他。」

    「好。」我點頭。

    我毀了餘勇,可是,還有黃振生,這個人,才真的可怕。

    第2章 香檳玫瑰

    餘勇被送進了監獄,以搶劫、藏毒、故意傷害罪服刑,他的餘生不會好過。

    我偶爾也會質疑自己是否做的太過,但只要一看到父母悲痛的臉孔,就覺得,擔負這樣的罪過,是值得的。

    說起我和齊東來的關係,也真的是一段孽緣。

    他小時候,是十分軟萌可愛的孩子,因為家人工作忙碌無暇照看,被送到家庭和睦,夫妻都從事學術研究的知識分子家庭寄住。

    我大他六歲,十分喜愛這個小弟弟。他那時候內向敏感,剛剛來的時候不怎麼敢說話,我讓他搬到我的房間,因此很快熟悉起來。

    我們兩個朝夕相處,感情甚至超過我和姐姐沈晴。直到他進入叛逆期,自以為長大後的齊東來非常令人操心,脾氣乖戾,他父母接他回去的頻次也開始增加。

    而我開始工作,作為 A大的講師,開始工作時很是忙碌。時間被擠壓後,我難免疏忽他。

    直到發現對方開始跟一些社會上不好的人接觸。後來,又抓到他對著我的照片,做那種事情。恍然自己看大的孩子竟然誤入歧途,我羞恥又憤怒,根本不能接受。

    我們爆發了一場場爭吵,我現在還記得他朝我大喊:「你了解我多少,你知道我的想法嗎,你說我混黑,我家裡就是幹這個的。我知道你看不起我這種人,你就守著你學校的乖寶寶吧,不要管我好了。」

    我失望透頂,他徹底搬離,直到我家裡出了事,我嘴裡的正道手段根本解決不了問題。

    他主動接手。餘勇斷了一條腿後沒再回A市,我和他關係改善一些,生活勉強回歸平靜。

    我們保持適當的距離。我感謝他,但無法接受他的愛,只是大概他也沒想到後面我會出事……

    現在,綁架我的餘勇被送進了監獄,藏在他後面的黃振生還是個大麻煩,即便重生,我仍然沒有辦法應對。

    只能依靠齊東來,可是他又對我抱著那種想法。我唾棄自己不能回應對方的感情,又要利用他來自保,心緒複雜。

    而這個傢伙十分會得寸進尺,大約我那天的行為給了他不好的暗示,他派了兩個人跟著我。我一個大學講師,後面整日跟著兩個保鏢,像什麼話。

    只是想到黃振生那陰狠的手段,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平靜的一天過去,下班後,我直接去了知春路的琴行。

    走過街角,就能聽到跳躍的音符偶爾從門口傳來,拂過窗前的野玫瑰,浪漫而和諧。屋子裡鱗次櫛比的擺放著電吉他、古典吉他。對于吉他愛好者來說,這裡無異於天堂。

    這裡是沈晴的店,她的名聲幾乎被毀盡,大學城附近不能再待,小朋友轉學也要考慮。

    高利貸不再找麻煩之後,我拿了積蓄,又找了齊東來幫忙,賃了這個店賣些樂器,一樓做生意,二樓用來住人,旁邊挨著警局,安全也有保障一些。

    我進門時,她正在擦拭一把吉他,夕陽的光暈灑在她瑩白的臉上,無端溫柔,小朋友趴在矮桌上寫作業,一臉認真。

    看到你們平安的生活,真好。

    小朋友先發現我,奶聲奶氣叫了舅舅。

    「阿豫,下班了啊!」姐姐抬起頭,笑著看我。

    我上前幫她把吉他放回架上,說:「是啊,今天下午沒課,我早點出來。想念你做的菜,怎麼能不早些來。而且,奈奈幾天前就要吃布丁。」

    我揚揚手裡的袋子,笑看著小姑娘一臉蠢蠢欲動,又畏懼於作業沒寫完,而不敢跑過來。

    「你就寵著她!」沈晴嗔怪道。

    她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說道:「去吃吧,等一下再寫。」

    小姑娘如蒙大赦,快步跑到我身邊,拉著我的手,嘀嘀咕咕的悄聲說:「媽媽好可怕,還是舅舅好。」

    我和沈晴面面相覷,都哭笑不得。

    說起來,出事前,沈晴一直是家裡的驕傲,她從小懂事,學習又好,喜愛音樂,為人溫柔又做的一手好菜,真的,不該叫她遇見那樣的人和事。

    我們擺好飯,自然而然聊起店裡的生意,聽她如數家珍,每賣出一把都像寶貝被人拿走般惋惜,卻又開心琴有了主人,比放在架子上落灰要值得。

    「說起來,我想請東來吃個飯,謝謝他這樣幫忙,你說好不好。」姐姐認真的看著我。

    「怎麼不好,他也要叫你姐姐,我找他好了,這周末找個時間。」我耙了口飯,含糊到。

    「你呀,對他好一點,以前明明親密的不得了,自從餘勇這個事情,我算是看開了,連親人都護不住,還講什么正的黑的。」

    我看她嘆息的樣子,微微苦笑,我還哪裡能看不起齊東來,你弟弟眼下還要靠他活命。唯有自己心下顧慮的,也只是他對我的孽情。

    欠的越來越多,要如何才能償還。

    轉眼到了周末,我早早被攤派了任務,只好拎著大袋小袋的食材往店裡趕,本來想要找家店,偏沈晴說自己做才顯得誠意,我只好當一回助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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