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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13:12 作者: 春溪笛曉
僱傭兵的妻子恍然明悟:「這樣嗎?」
郭南生回來時,僱傭兵大叔夫妻倆都沒說什麼。
等吃完飯了,僱傭兵大叔帶著郭南生喝酒。
郭南生喝醉後卻一句話都沒有說,只默默地流淚。
第二天醒來時,郭南生覺得頭痛欲裂,恨不得扎進雪地里冷一冷。他面色憔悴地走出來,勉強地露出笑臉,和僱傭兵大叔兩人打招呼。
僱傭兵的妻子看著心酸,忍不住說:「孩子,你和他好好說過嗎?」
郭南生一愣。
他有些恍惚,覺得自己醉後大概說了什麼。可是他到底說了什麼?他和言暉之間有什麼是能和別人說的?他和言暉之間----可以好好說嗎?
郭南生身形晃了晃。他說:「我不知道。」
僱傭兵大叔兩人對視一眼,問:「什麼叫你不知道?」
郭南生說:「我害怕。」
僱傭兵大叔兩人愣住了。
郭南生說:「我害怕去見他。」他捂住臉,「我是個混帳,我帶給他的只有傷害,我是個徹頭徹尾的混帳。」
僱傭兵的妻子柔柔地說:「既然你傷害過人家,總不能一聲不吭就跑了啊。不管他原不原諒你,你總該當面說一聲對不起。」
郭南生眼底掠過一絲迷茫。
是啊,不管言暉原不原諒他,他總要和言暉說一聲對不起啊。他真是夠混帳的,連一句對不起都不敢去說。
郭南生把臉捂得更嚴,哽咽著說:「我害怕他不原諒我,又害怕他原諒我。」
不管哪一樣,都將讓他永遠地失去言暉----言暉不原諒他,他們之間再也沒有可能性;言暉原諒他,他們之間的一切就算是真正結束了。
僱傭兵大叔說:「我認識的你不是這樣的。」
郭南生一愣。
僱傭兵大叔說:「你敢到最危險的地方去,敢為最弱小的人發聲,敢把自己的生死置諸度外----為什麼不敢去見你最想見的人?」
郭南生唇抖了抖,終究沒有說出話來。言暉是他的命啊,言暉就是他的命----甚至比他的命更重要。要他親自把言暉從自己的人生里挖出去,他寧願把自己的命丟掉!
僱傭兵大叔從郭南生的眼神里明白了一切。
他忍不住張開手,將郭南生抱入懷中,給了郭南生一個長輩般的擁抱。
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總容易把感情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這是一個坎,邁得過就邁得過,邁不過就是邁不過,沒有人能把他跨過去。
郭南生呆呆愣愣地任由僱傭兵大叔抱著自己。
等回過神來,他抹掉了眼睛裡的淚花。
郭南生說:「謝謝你們。」他低下頭,「我去找他,我這就去找他。」
僱傭兵大叔夫妻倆說得對,「對不起」三個字他欠言暉的,他得親口去說,不能一直耍賴下去。
郭南生飛到了s市。
結果卻撲了個空。
郭南生向鄰里打聽,卻聽到一個令他驚慌的消息:言暉住院了。
鄰居還在那裡說:「他一個人住,腿腳又不方便,要不是朋友來訪都沒人知道他病倒了。聽說是胃出了毛病……」
郭南生問出大概在哪個醫院,打了車趕過去。
言暉過得不好,言暉離開他過得不好!
郭南生是一邊哭一邊拜託人查病房號的。
值班的人見他哭得傷心,也沒為難,很快幫他查到了言暉的病房。
郭南生跑了上去。
推開病房門時,郭南生沒有看裡面有沒有別人,也沒有說什麼對得起對不起,他避開言暉手背的針頭,用力地抱住了言暉:「言暉,你還要不要我?言暉,你還願不願意要我?」他問完了,又收緊手臂哭了出來,「言暉你還要不要我?」
言暉呆住了。
他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夢。
夢見郭南生突然出現。
郭南生問他:你還要不要我?
言暉腦袋一片空白。
他想不起這些年來的痛苦,想不起這些年來的憤懣,想不起這些年來的自卑與怨懟----想不起郭南生這些年的紙醉金迷,想不起郭南生這些年的兇惡面孔。他只聽到耳邊嗡嗡地響著郭南生的話:「你還要不要我?」
郭南生從來都不哭的。
言暉的心臟像是被無數尖針狠狠地扎了進去。
他啞聲說:「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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