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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12:03 作者: 瓜栗閒閒
錯過太多劇情的幼雲努力從他們的談話中搜尋著碎片信息,座中的女眷們卻都興趣缺缺,林老太太又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翁婿倆你來我往的吹捧,小心地瞧了瞧黎秉恪的神色,及時地叫停道:「時候也不早了,咱們也別讓嬌客干坐著喝清茶呀,外頭酒席早就備好了,咱們挪挪步去開席罷。」
林老爹雖還有些意猶未盡,但想著席上仍舊可以與越看越歡喜的大女婿繼續詳談,便依老母的吩咐請端王起身,帶著一眾兒子女婿自去外頭把酒言歡,留下陸氏熱情招呼著女眷們在內院花廳用飯。
剛才有黎秉恪壓陣,幼雲不過是個妻憑夫貴的陪襯,這會兒離了黎秉恪,單獨坐在了女眷這一桌,見往日說笑無忌的長輩姐妹都有些拘謹客氣,幼雲才真切感覺到這一身王妃的裝扮帶來的尷尬氣氛。
林老太太本來要把主位讓與幼雲坐,畢竟她的夫君是超品親王,滿座女眷無人敢僭越坐在她上頭,但幼雲再三推脫只是不肯。陸氏只好替老太太告了罪,仍舊扶了婆母在主位上坐定,又特意安排兩個姐姐一左一右的陪著幼雲,生怕傳到外頭叫端王以為她們怠慢了他的王妃。
幼雲往左看看初雲,初雲僵硬地偏過頭去,假裝剛才盯著青色翟衣挪不開眼的人不是她;幼雲再往右看看舒雲,舒雲捧著微隆的肚子只是和善地笑了笑,但也不敢像以往那樣親熱地先開口說話。
這頓飯吃得很僵硬,幼雲曉得大家都在等她先開口,但她從前在家是老么,從來沒有這種第一個提話頭的機會,一時之間是真的斟酌不好該說些什麼。
提娘家這頭的事吧,她確實不知道家裡的近況,聊起來只怕更尷尬;提王府那頭的事吧,她才待了兩天,連王府大門口的兩隻石獅子都沒混熟呢,也找不出來什麼話題。思索到最後,她只好順著老太太提出的食不言寢不語的場面話,低頭認真吃飯敷衍過去。
不管嫁到怎樣顯赫的人家去,做姑娘的總是覺得娘家的飯菜更合胃口些,初雲舒雲對著一桌子龍井蝦仁、白果雞湯水煮魚等未出閣前熟悉的菜色大快朵頤,只有幼雲守著一份單做的素齋苦哈哈地扒完了一碗米飯。
飯後林老太太屏退眾人,叫陸氏帶著孟氏、初雲和舒雲自去抹骨牌玩兒,單獨把幼雲叫至鶴壽堂裡間問話。初雲舒雲都經歷過這麼一遭兒,丟給一問三不知的幼雲一連串同情的眼神,逃也似的攜手走了。
幼雲乖覺地從郭媽媽手裡搶過修剪剛採下來的桃花枝子的活兒,舉著修枝剪子和忙著插花的林老太太湊到了一個桌上,猶豫了一下還是主動認罪道:「祖母不必問了,聖上令我別的一概先別管,只在王府單辟出來的小院兒里安心給金丹開光祝禱,王府里的一應事務我連個邊兒都還沒摸著呢,您問什麼我都答不上來。」
林老太太聞言老臉一垮,抬手把桌上的松石綠釉粉彩花瓶往裡捎了捎,免得恨鐵不成鋼之下控制不住脾氣,一拂袖摔碎了陸氏剛孝敬給她花瓶。
「別拿聖上來搪塞我,聖上難不成見天兒地在王府看著你?做了王妃說話也硬氣了,怎麼祖母教訓不得你了?臨嫁前一夜我是怎麼說的來著?那府里別說宮裡出來的姑姑嬤嬤愛攬權,就是那些個妾室也怕是個個都有來頭的,你不緊著收攏大權,難道等著她們鑽空子?」林老太太反手把一根花葉破碎的細枝拍在小桌上,開口就是一連四問。
幼雲心知在場的祖母和郭媽媽都是可靠嘴嚴的,趕緊把黎秉恪昨夜給她吃下的定心丸又吐給了祖母:「祖母別急,王爺昨日同我說了,府里的管事僕婦他都不怎麼信熟,全憑我調遣,便是要都換上我的陪房也無不可。還有昨夜我問了,王府里暫且還沒有妾室,一時半會兒還不至於有人來分權,待我忙過了這一兩個月,再收拾府內庶務也不遲。」
滿京的大小官員都知道,老皇帝的身子至多拖不過端午了。
林老太太大半輩子過來,相交過的夫人太太沒有一千也有幾百,從沒聽說過才相處了兩天便這樣體貼信重媳婦的夫婿,驚訝了半晌才道:「嗯,現在說得好聽未必日後真的管用,不過王爺有這份心便很好了。如此你更要待他誠實些,遇事不管好的壞的,都要頭一個告訴他,萬不可欺瞞擅處。我瞧著王爺不是個眼裡能容沙子的,你別仗著兩分小聰明在他眼皮子底下胡來,要多與他商量,別輕易違逆他的意思。」
至於妾室麼,不管端王以往在宮裡有沒有通房,只要沒跟進王府來,林老太太就當作沒有,心下稍霽了一些。
幼雲點頭如搗蒜,心想我哪裡敢呀,您那孫女婿只消拋一個眼神過來,我不是被美色迷倒,就是被肅殺的氣勢嚇到,每回都是乖乖服軟的。
林老太太看了看瓶中春意燦爛的桃花,又聽著幼雲說王府里竟然一個妾室都沒有,忽地想起一事來,先給幼雲透了個底:「這幾天長駐邊境的將軍們派來面聖的人都陸續進京了,滇邊定南侯派來的那支前兒也來了。」
幼雲心頭一跳,昨天宋霞剛提過這定南侯歐陽家,今兒祖母又提了一遍,宋家要嫁女的消息都已傳開了?
林老太太所說的後半段話和幼雲想的方向相去甚遠:「你大姐夫家同定南侯那邊有段七拐八拐的姻親關係,昨兒你大姐夫去接風時,聽說裡頭有位護送小侯爺的副將順路帶來了一個沿途逃難的姑娘,你大姐夫不好追著人家姑娘看,回去派了府里的婆子假託送糕餅又去細瞧了一回,聽那婆子的描述…只怕就是那位華枝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