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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12:03 作者: 瓜栗閒閒
    陸氏忙著指派王昌瑞家的領著一干丫鬟婆子們去巡夜,林知時則捧過一個剔紅葵花式托盤,讓與林老太太給孫子孫女們分發壓歲錢。

    幼雲隔著沉甸甸的錦袋摸出六個硬硬的錠子,按前幾年的經驗應該是些金錁子,而且似乎比往年更重了些,遂覺古代官家小姐真是個很有「錢途」的職業,壓歲錢都是直接發金子的!

    除夕夜除了領壓歲錢,還有一項重要的活動是守歲,然而幼雲生平的一大愛好就是睡覺,玩鬧了一天興頭已過,爬上一張搭著大紅彩繡團花椅袱的大椅就打起了瞌睡。

    陸氏這邊剛給林老太太點了一碗羅研茶奉上,回過頭就發現了上下眼皮正打架的幼雲,忙走過去輕拍了一下她白嫩的小臉,哄道:「可不能睡呀,要守歲呢,實在困的話不然喝碗茶提提神罷。」

    「不喝不喝。」幼雲摸了摸吃得滾圓的小肚皮,一邊晃晃悠悠地支起身子,一邊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開始苦熬這一年一度不讓人睡覺的酷刑。

    林知時見小女兒困得東倒西歪、哈欠連天的小模樣,便覺又好笑又可愛,不免又同大傢伙兒一起取笑了她一回。

    只想混日子的幼雲渾不在乎這點取笑,暗暗撇嘴,想當初我熬到兩三點都不在話下的好麼,大熊貓都沒我黑眼圈重,來了古代天天早睡早起硬是給我改了回來,這會兒竟連子時也熬不到了嗚嗚。

    安頓好孩子們,林老太太在上首的寶座上坐定,緩緩的與下首對坐在兩把紅木大椅上的兒子兒媳撥著茶碗聊家常,一年到頭存下的話兒能裝滿幾大車,這會兒正一點一點的往外倒。

    林行策站在地下變著法兒地逗弄瞌睡的幼雲,差點把幼雲撩急眼了要咬他一口,老六簡哥兒湊在一旁給哥哥幫腔,時不時再添上一把柴,舒雲最是乖巧,只守著一盤瓜子看著他們嬉鬧,時不時地給三個長輩拿些點心、添點茶水。

    林知時看著屋裡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親熱狀,心中很是舒泰。

    第十七章

    年節期間最是忙碌,大年初一,有誥命在身的林老太太和陸氏顧不上守歲的睏倦,一早就由府里最得力的梳頭婆子服侍著妝扮一新,與林知時一道兒進宮朝賀。領宴回來後,又闔家祭拜了一番列祖列宗,直忙到晚間才得空兒將一家人湊在一塊兒打了兩圈牌,玩樂一場。

    從大年初二起,幼雲就跟著大人們陷入了請人吃年酒和被請吃年酒的循環中,家中賓客盈門,外頭宴席如雲,一連忙到了正月十五才算過完了這個年。

    期間幼雲雖然常常被迫營業,但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拜年可是填充小金庫的最好時機。

    正月十六這天是勞作豐收的好日子,春桃和夏菱挨個兒打開那些堆成小山的荷包和錦囊,倒出了裡面的黃白之物,幼雲立刻被眼前金燦燦的一片閃著了眼睛,心下暗嘆屬實沒枉費她給長輩們磕頭磕得腦殼都痛了。

    春桃動作麻利地清點了一遍,又拿來一桿小秤稱了一回,最後報出了個令人滿意的總數,幼雲不說視財如命吧,也免不了俗,心裡樂開了花。

    除了金銀錁子,另還有十來串紅線系好的銅錢,幼雲小手一揮,言說同志們一年到頭辛苦了,叫夏菱拿下去給寶念齋的丫鬟婆子們分了。

    雖然這點子銅錢跟老太太、太太給的年節賞錢比起來不過是毛毛雨,但多一份也總是好的。夏菱樂顛顛地拿一個簸箕筐兒裝好,抱起就往門口走,還不待她打起厚棉簾,就和門外正要進來的銀環撞了個滿懷。

    「小蹄子你長點眼睛!著急忙慌的幹什麼呢?」急脾氣的夏菱一邊拾撿散落一地的銅錢一邊罵道。

    春桃見狀趕忙撂下手裡收拾了一半的金銀錁子,也蹲下去幫忙,朝手足無措的銀環提點道:「你下次進來前好歹弄出點聲響,別這麼一頭就衝進來,撞到我們還好說,要是撞到姑娘怎麼辦?」

    銀環素來有些毛手毛腳,好幾次都為此挨了趙媽媽的手板,她瑟縮地環視一圈,見趙媽媽不在房內才鬆了一口氣,走上來稟道:「姑娘,太太叫您收拾一番,待會兒跟她出趟門呢。」

    幼雲放下手裡擺弄的一個雞心荷包,也不著急下地,先抬頭問道:「年都過了,今兒還有宴請麼?可有說是哪家下的帖子?」

    銀環幹活不上心,打聽事情卻很靈光,小眼珠一轉,湊近了笑道:「這回不是宴請,但太太吩咐得匆忙也沒說是什麼事,我還是回來的路上聽嘉福居的彩鵑姐姐的好姐妹畫柳姐姐的乾娘萬媽媽的……」

    「好了好了,你就說是什麼事。」幼雲並不關心銀環是通過什麼樣七拐八拐的門路知道的消息。

    銀環頓了一下,掐頭去尾只剩了一句話:「聽說是大姑娘有喜了,長公主叫咱們府的娘家人去看看呢。」

    幼雲聞言微張著嘴巴,一陣驚喜,這麼說她不用連坐了?

    時間匆忙,幼雲來不及細挑裙襖,只拿了昨晚元宵家宴上穿過的桃紅盤金五色繡花鳥銀鼠襖去配一條蕊白描花棉裙,又在髮髻上加了一根嵌寶石雙鳥銜枝紋金釵,抄起桌邊的銅鎏金纏枝牡丹手爐便拔腿就往嘉福居趕。

    陸氏在半道兒上截住了她,一邊把她往二門上領,一邊解釋道:「你大姐姐大喜了!不過天寒地凍的怕老太太出門一趟受不住,回來咳疾復發就得受罪了,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去又顯得娘家太不上心,便捎上你吧,都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也好說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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