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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12:03 作者: 瓜栗閒閒
宋霓生得一張白淨的鵝蛋臉,彎彎的柳葉眉,細長的丹鳳眼,配上朝露一樣清澈的雙眸,一顰一笑都牽人心魂,這會兒她正以主人自居,帶領著一眾小姐妹選座位。
幼雲並不急著占座兒,只慢吞吞的落在人後,暗自觀察著除宋家姐妹以外的那四個姑娘。
穿一件藕荷色軟銀輕羅百合裙的女孩子是廣平侯之女程寧,七八歲的嬌俏女孩兒,說起話來總是甜膩膩的;早早選定了第一排靠門口位置的姑娘乃現任內閣首輔孟大人的長孫女孟書月,大約和程寧同歲,是一眾女孩兒里最嫻靜穩重的一個;兩個一樣穿戴、相似樣貌的女孩兒是富安伯的雙胞胎閨女,名喚舒窈、舒窕,她倆自太太們走後就嘰嘰喳喳個沒完,當真是活潑。
「林家妹妹,你發什麼愣兒?快些過來,座位都被挑完啦。」宋霓一副小大人的樣子賣力招呼著林幼雲,甚至嫌她走得慢恨不得背著她到僅剩的一個座位上,催促道, 「喏,就屬你最呆,也不來挑一挑,只剩二排靠門廊的這個啦,你若不喜歡,我就與你換。」
邵先生教書的這間正屋共擺了三排桌椅,前兩排各擺了四個座位,第三排靠門廊的一側少一個座位。目前剩下的這個座位前面是孟書月,左前方是宋霓,後邊兒沒有人,右邊兒是屋牆,左邊則是宋家小妹宋霏,她不是正頭太太生的,因此在姐妹中十分老實安靜,最聒噪的舒家姐妹也遠在窗邊那一列,幼雲覺得這是撿到了一塊安心摸魚的風水寶地,便擺擺手謝絕了宋霓的好意,怡然自得的安頓下來。
待姑娘們各自坐定,邵先生從容走至中間,開門見山地說道:「想必姑娘們已知我是誰了,這裡便不再贅述。我徒有三分虛名,卻受國公府如此禮待,必拿出畢生所學教授姑娘們,但師父領進門,修行靠個人,至於能學成什麼樣兒,就得看姑娘們自己的造化了。盼姑娘們都勤懇些,不說為自個兒添些本事,也得對得起太太們望女成鳳的一片苦心哪。」
底下淘氣的舒家姐妹偷傳著眼色,顯然並沒有聽進去,之後的習字課她倆不是磨墨時互相抹臉,就是描字時互相添筆畫,連帶著右邊那一半的程寧等姑娘都沒了心思學習,有在倆人翻花繩的,有在桌子底下摸糕點的,也有偷偷傳小紙條的。
眼明心亮的邵先生並不理會這些小動作,仍自顧自地推進教學計劃。
至此,閨學在今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分裂成左右兩派,左半邊是懶散派,以大姐姐宋霜為頭頭,舒窈舒窕為狗頭軍師,程寧做總指揮,再挾帶著宋雪宋露兩個小嘍囉;另右半邊是勤奮派,以孟書月為定海神針,宋霓為急先鋒,兩個妹妹宋霞宋霏緊跟其後,還有一個林幼雲時不時地摸摸魚。
前世的林幼雲也是有過一段被揠苗助長的經歷的,那些培訓班堆山填海般地上了不少,最終的結果是只有古箏善始善終地過了八級,國畫勉強過了六級就因學業太忙而棄了,圍棋大熱的時候也在少年宮學過幾節課,風頭一過便立刻半途而廢了,還有書法也只學了個入門。
不過這些對於這個年齡段的小姑娘來說是盡夠混閨學了,林幼雲也不敢全數表現出來,免得小時候太出挑,將來人人見了她都要背一遍《傷仲永》,便選擇性的在這些課上摸摸魚,隱藏一下真實水平。
還有那詩文,不說邵先生教的全都會吧,起碼大半都學過,雖然現存的水平早已不復高考前的巔峰狀態,但是略複習一下便能比那些第一次學的小姐妹們輕鬆不少,是以邵先生的課上幼雲十次里倒有八次都是暫停營業狀態。
對於那些需要白手起家的科目,比如女紅、點茶、禮儀等,幼雲則實打實的拿出了考大學的勁頭兒認真研習,時常下學回家還纏著陸氏再指點一二。應試教育嘛,這活兒幼雲很熟!
但是一時半會兒的功夫,縱使幼雲頭懸樑錐刺股,只怕從零開始的科目也遠遠比不上自帶十幾年功底的科目呀。
因此這三四個月學下來,別的姑娘都還好,左不過都是什麼科目更用心便能學得更好些,唯獨林幼雲給女先生和嬤嬤媽媽們留下了一種奇怪的印象,這個丫頭勤學苦練的科目一直成績平平,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科目反而回回都能拔得頭籌,這究竟是個什麼道理?
任是女先生和嬤嬤媽媽們教過的女孩如過江之鯽也還是百思不得其解,以至於某日組團親自向陸氏問詢。
陸氏也是一頭霧水,回府便稟了林老太太和林老爺。
面對三個大人的疑惑,幼雲也沒法向他們解釋為何天賦的占比竟有這麼大,總不能直接承認自己是個冒牌貨吧?那還得跟他們解釋什麼是時空,什麼是穿越,不被當作妖魔附身便是好事了。
最後還是林老太太想出了一個聽起來有幾分道理的理由:「她爹才思俊逸,詩文極好,她親娘又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通,幼雲這孩子討巧,兩邊兒都只挑最好的承襲了,餘下的那些自然平庸。」
是了是了,就是這麼個理兒!幼雲鬆了一口氣
第六章
宋國公府的閨學熱熱鬧鬧的開了三個月,這點子時間並不夠附學的姑娘們在才學技藝上有一飛沖天的進步,但是百十來天學下來,姑娘們通身的氣派已然大有改善,不管性格是活潑俏皮的還是溫柔婉約的,走出家門交際見客時,行為舉止都端莊得體,回答問話也毫無忸怩之態,大多能得一個「慧心妙語」的稱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