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情生意動·PARTⅠ
2023-08-22 00:15:03 作者: 簡瓔
薛樺在術後兩個時辰便排了氣,進食也無礙,只不過麻醉效力一退,他感覺到傷口劇烈疼痛,不過這是正常的。
秦肅兒開了服用的湯葯便要告辭,倪氏千恩萬謝的送上厚厚的謝酬,秦肅兒接過手,掂掂重量,估摸著有一千兩銀子,嘴角不自覺上揚。
她這是見錢眼開嗎?來到古代,她覺得自己都快往錢眼裡鑽去了,前世她可沒這麼貪財啊!
「那我就告辭了。」她把錢袋收進衣襟里說道。
她要走,蕭凌雪自然也跟著她走。
韓青衣卻不冷不熱地道:「秦大夫不留個住處嗎?侯爺有什麼閃失,我等也不知如何處置。」
秦肅兒心裡明鏡,知道韓青衣想要她的地址是要查她的私事,她大可以像昨天那般敷衍了事,可他此話一岀,薛老夫人和倪氏都眼巴巴的看著她,對著病人家屬,她不能說岀這種不負責任的話。
她在心裡把韓青衣罵了一番,尚未想到如何推託,蕭凌雪低沉的嗓音已先她一步響起——
「若臨安侯有事,你儘管上軍機閣便是,我擔這個責任,可行?」
他說話的口氣多少有些重,韓青衣臉色倏地一變,很意外他會當眾護著秦肅兒,他不甘心卻也不能再窮追不捨,只能懊惱地朝蕭凌雪拱了垬手。「下官並無他意。」
凌雪面色冰冷,冷聲道:「沒有最好。」
蕭凌雪如此不悅,薛老夫人和倪氏自是不敢再多問秦肅兒住在何處,可她們心裡實在不安啊,刀是她開的,現在她要走,她們卻不知要上哪兒去找。
秦肅兒忙道,「你們相信我,我保證病患今日無事,我明日會再來看看。」
好不容易,總算出了臨安候府大門,上了蕭凌雪的馬車,秦肅兒吐了口長長的氣,手支著下巴,雙腿交迭,掀開豆綠色鮫紋紗車簾,看著外頭熙來攘往的大街,腦子裡閒不下來,思索著韓青衣的話,心裡頓時有種貓抓的難受,心情也有些浮躁。
她的計劃是離開王府,自己開醫館,可眼下就遇到第一個難題,她都沒個光明正大的任處,要如何開醫館。
蕭凌雪坐在她對面看著她,他的印象中,沒有哪個女子在他面前有如此懶散的坐姿,穆越彤巾幗不讓鬚眉,可在他面前,坐姿亦是莊重,絕不會像她如此隨意。
即便她不知道他是什麼人,可他總是個男人,她應該要格外端莊才是。
奇怪的是,他並不討厭,甚至喜歡她在他面前這般放鬆,若有別人在場,她如此這般就不可以了,他是絕對不會允許的。
另外,他也不允許她這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不與他說話。
他看著她那雙水潤亮又明顯寫著煩惱的眼眸,開口說道:「你沒個落腳聯繫的地方,總歸不是辦法,若有人要找你出診,也尋不著你。」
秦肅兒難掩訝是他居然知道她在想什麼,於是不再看著窗外,她放下了車簾,拿出衣襟里的錢袋,正色地問道:「用這些銀子能買間象樣的宅子嗎?」
蕭凌雪想說我名下的宅子多了去,可以任由你挑,但他對她多少是有些了解的,她肯定不會接受,說不定還會跟他翻臉,只好回道,「買間普通的二進宅子是可以的。」
京城居,大不易,京師的地價房價自然是大雲朝最貴的,他們適才離開的臨安侯府就造價幾百萬兩。
一聽可行,秦肅兒便來了精神,「那你們這裡買宅子要用什麼管道?中介?還是哪裡有買賣宅子的訊息?」
蕭凌雪不知中介是什麼,回道:「把你的要求告訴我,我派人去辦便是。」
這裡沒有網絡,要她逐一去看房子她也嫌累,他肯幫忙再好不過,她馬上回道:「要有個大院子能曬葯草,至少要六個房間,淨房要有兩間,地點不能太偏僻。」
講到葯草她就覺得可惜,那去雲峯山采的葯草全沒帶出來,但要她再去,她實著不敢,想到那頭老虎她便心有餘悸。
兩人回到軍機閣,蕭凌雪讓多兒帶秦肅兒去用午膳,他自己則不知道辦什麼事去了。
秦肅兒樂得在擺了冰的廂房裡享用精緻的膳食,而後又吃了碗果子冰,
..
心滿意足的躺在床上休息,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秦大夫,該起床了。」
秦肅兒從夢中被喚醒,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揉揉眼睛。「我睡了多久?」
多兒笑了笑。「快兩個時辰吧。」
秦肅兒嚇了一跳。「這麼久?」
多兒柔聲道:「婢子備了溫水和換選衣物,您去沐浴吧,待會兒婢子給您梳頭。」
秦肅兒點點頭。
也好,昨夜宿在臨安侯府,也沒帶衣物,便沒有洗澡了,夏天又熱,全身黏乎乎,洗個澡才清爽。
沐浴好,換上一旁架上的衣裳,淺紫色束腰比甲,下身是淺紫色的馬面裙,不得不說,相當適合她。
多兒給她準備的衣裳真是一套比一套漂亮,看著不像下人的衣物,不知是哪裡來的。
她從屏風後出去,多兒候在那兒,一見她便眼睛一亮地道:「秦大夫真真是美人胚子,穿什麼都好看。」
秦肅兒好奇的問道:「多兒姑娘,我穿的這衣是你的嗎?」
多兒掩嘴一笑。「婢子哪有資格穿這樣好的衣裳,給您穿的衣都是五爺吩咐『雅繡坊』送過來的。」
「雅繡坊?」
多兒帶著笑意道:「秦大夫不知道雅繡坊?雅繡坊及是京城第一繡莊,裡頭的繡娘個個手巧,自然了,訂製衣裳也是貴得很,尋常人家若要訂製,他們地也不會接單,可以說是有銀子也買不到,能穿上雅繡坊的衣裳等於是種身分地位的象徵。」
秦肅兒有些怔然,他竟為了她這麼用心……
多兒沒發現她在走神,拿起梳子興匆匆地說道:「婢子給您梳頭。」
多兒給她梳了個彎月髻,興許是知曉她不愛複雜的髮飾,便只紿她斜揷一支鑲琉璃的蓮花簪子,淡雅適宜。
「太美了!」多兒滿意地看著梳妝鏡里的佳人,淺笑道:「五爺在外等您呢,您快出去吧!」
秦肅兒不知道蕭凌雪在外面等她,想著自己又是沐浴又是梳頭的,他不知道等多久了,這時卻也產生了點奇怪的心情,她這樣好像專程為了赴他的約會在梳妝打扮似的。
開了門,外頭已是月娘高掛、滿天星斗,她這一睡,好像不只睡了兩個時辰。
房廊外的方形院子裡,果然見到身材頎長的蕭凌雪負手而立。
大片月光灑落他一身,就見他劍眉斜飛,黑眸宛若星辰,白玉冠束髮,一身深紫色綢袖致裝打扮,前襟繡了鳥獸花紋,足蹬黑色軟底小牛皮靴,腰間佩著一把鑲藍寶石的寶劍,玉樹臨風,儀表不凡。
在開門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她的心竟用力跳了一下,她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又不是沒看過男人,前世看多了去,怎麼她看到蕭凌雪竟會有這麼異常的反應?
想到他跟韓青衣和倪氏等人說話的命令式語氣,那人上人的姿態,他到底是何方朝廷勛貴?
見她出來,蕭凌雪朗的臉上立即浮起一層淡淡的笑意。「可養足了精神?」
他一笑,竟令秦肅兒怦然心動,有了笑容炫目之感,她馬上移開目光,克制住心頭的波動,哼了哼,「養足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不敢跟他眼神接觸。
蕭凌雪看著她,眉頭微微向上一挑,帶出一縷笑意,「那,我們去看宅子。」
她頓時忘了不自在,興奮地問道,「這麼快就有宅子可看了?」
他點了點頭。
當然了,都是他名下的宅子,要何時看都行。
出了軍機閣,蕭凌雪微笑道:「也不遠,散步過去便可。」
月色如此好,還有陣陣拂來的晚風,秦肅人兒自然無異議。
兩人走了幾條街便來到繁華的中心地帶,秦肅兒見到從城南街到城北街,兩邊高高懸掛著各色花燈,迎風搖曳的花燈下是一片浩瀚的織錦,綿延不絕、艷色充沛,看得她目不暇給,還有無數的擺攤小販,燈火通明,人山人海,遊人如織,有許多人駐足觀賞織錦,熱鬧得跟過年似的。
「街上怎地如此熱鬧?為何要展示那麼多織錦?」她好奇的問道。
「你不知今日是七巧節?」蕭凌雪微笑,極有耐心的為她說明,「每年的七巧節,主持
節慶的禮部會召集百姓家中巧手的婦人,用七孔針和五色線繡出各式織錦嵌於屏上,供人欣賞與品評,算是京城的大盛事。」
秦肅兒望著街道兩旁那無數對月迎風的織錦,只好說道:「我不是京城人,家鄉那兒不時興這樣過七巧節,所以我不知道。」
他牽起了她的手,寵溺一笑。「以前不知道無妨,現在知道便可以了。」
她的小手掙扎了一下,他卻是緊緊的握著,她有些急。「你還不放手?要是教人看見了……」
蕭凌雪神情溫柔,「小蝴蝶,你看看周圍的人。」
秦肅兒依言往周圍一看,看來大雲朝還算民風開放,街上牽手的年輕男女不只他們,她頓時不緊張了,任由他牽握著。
後來她回去問了潤青才知道,原來在大雲朝,訂了親的男女便形同夫妻,牽牽小手是被允許的,尤其在七巧節這日,未婚夫妻會一塊兒去拜月老廟,感謝月老賜予的好姻緣,也祈求月老讓他們白頭到老。
秦肅兒這時已經整個人都放鬆了,與蕭凌雪游起街來,她對織錦是外行,但因為繡工實在巧奪天工,是以她也看得津津有味。
見她有了興致,蕭凌雪興匆匆地道:「走,我帶你去個地方,能更清楚的看到大片織錦。」
她被他拉著走,不知怎地,她嘴角上揚,老是想笑。
或許是因為心情好吧,穿越過來之後,她沒像此刻這麼放鬆過,這樣跟他嘻嘻哈哈的,渾然忘卻了這是另一個時空。
秦肅兒被蕭凌雪拉到了城樓下,高聳的城樓上有好幾個佩刀衛兵來回巡守,她再不懂丁代規矩也知道城樓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上去的,不然明知道視野好,別人怎麼都不上去?見他似乎真的要登上城樓,她趕緊拉住他。「你瘋啦?」
蕭凌雪自信地道:「在京城,還沒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秦肅兒在心裡啐了一聲,心想女廁你就不能去,不過這裡還沒有男女廁這究,說了他也聽不懂,算了。
她硬是被他拉上了城樓,說也奇怪,他們並沒有受到阻攔,那些衛兵還紛紛恭敬地向他見禮,她再度驗證了他是勛貴中的勛貴,身份肯定十分尊貴,還能吩咐衛兵不許靠他們太近,也不能面對著他們,要背對著他們,衛兵們都恭敬應是。
不得不說,在城樓上看織錦,和在近處看,的確截然不同,夜幕下,彷佛是一片璀璨的繡海,風一拂過,宛如海浪起伏,金線銀絲如火樹銀花。
秦肅兒看得忘我,蕭凌雪趁機由身後圈抱住她,將她鎖在城牆和他的胸膛之間,當她察覺到時,心在胸膛里一陣亂跳,竟是隱隱有些期待。
受到浪漫的情境催化,加上她又有個現代人靈魂,便也沒有矯情的推拒了,任由他摟著。
他自行將她的不抗拒視為兩人心心相印,他的眼眸里滿是濃濃情意,輕揉著她腰際,唇在她頸側來回廝磨,不時吮吻著她小巧雪白又柔軟的耳垂,他渾身忍不住發燙,一種從未有過的激越情感充盈了他的四肢百骸,對她的慾望也同時升起,燃著強烈的渴望,他想要擁有她,想要她做他的女人。
秦肅兒縱然沒看到他的神情,但可以從他的肢體動作感受到他如絲纏綿的情意,她也不知不覺對他動了心,所以此時此刻,她不想再說什麼我是有夫之婦來破壞氣氛,反正說了他也不會信。
他們在城樓上耳鬢廝磨了半個時辰,無聲勝有聲,兩人對彼此的肢體反應已說明了一切,若不是她提醒他要去看宅子,恐怕他想跟她在城樓上待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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