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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07:03 作者: 月寂煙雨
    夏露濃一直往外看,看累了就蜷縮在他哥的帽兜打個盹,醒盹了再繼續看。

    他們的車一直從早上走到下午,中間沒停過。

    等到下午太陽快下山的時候,他們終於沿著路上零散的村莊和小鎮,走到青羅灣。

    青羅灣水電站在山上,山下有座目測只有幾十戶人家的村莊廢墟。

    廢墟上長滿了荒草樹藤,有些被震毀卻未完全倒塌的房屋屹立在夕陽中,張開了黑洞洞的巨口,看得人心裡瘮得慌。

    這座村莊廢墟和夏露濃以前去過的廢墟都不同。

    它太荒涼了,仿佛大災難後從未有人來過此地。

    「吱」一聲,車輛停了下來。

    很快,駕駛艙里下來兩個人。

    一個身材高壯,胸前腰間各掛著一把槍,背後背著弓和箭袋,穿著靴子和長作戰服的男人走在前面。

    他五官端正中帶著一股悍利之氣,笑起來又很爽朗。

    從對話中,夏露濃很快知道這人叫巴牛,就是那個放了半路情歌的司機。

    巴牛身邊站著的那男人就比較不起眼了,身材一般,身高一般,相貌一般,唯一特別的就是一雙腿特別長而直。

    這人叫羅從鋅。

    巴牛背著槍,在車斗前扭了扭腰,腰部骨頭髮出細微的咯咯聲,他盡力舒展了下身體,叉著腰嘆道:「這地方可真遠,老腰都斷了。」

    「辛苦了。」燕昔年笑了笑,讓出位置等他上車,「等我們找齊發電機組,就不用跑別的基地充電了。」

    「嘿,那是。」巴牛長腿一邁,直接躥上車斗。

    上來後,他轉身伸出手輕輕拽了一下身後的羅從鋅。

    夏露濃不知道是他力氣太大還是羅從鋅體重太低的緣故,眼睜睜看著羅從鋅被他順手拖上來,就像拖一個紙片人一樣,輕飄飄的,一點都不費勁。

    羅從鋅被拎上來還道了個謝,好脾氣地在車後斗找了個位置坐下。

    巴牛看著夏露濃瞪得圓溜溜的眼睛,伸出蒲扇一樣的大掌,友好而輕柔地摸了摸貓崽的腦袋,朗笑道:「小濃,你好啊,等會清掃的時候你躲我懷裡哈。」

    「喵?」

    夏露濃眼裡滿是疑惑。

    巴牛哈哈笑起來,「這群人中就我一個不會獸化,你跟著我比較方便。」

    夏露濃轉著腦袋看他哥。

    他哥點頭,將背包里的盒飯掏出來,分了巴牛一盒,「等會麻煩你。」

    「沒事,合作共贏嘛。夏副隊你放心,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讓小濃出事!」

    大家吃飯喝水積蓄體力。

    十多分鐘後,燕昔年、夏霍渠和腿特別長的羅從鋅都脫完衣服跳到車外去了。

    燕昔年變成巨虎,夏霍渠變成巨狼,讓夏露濃意外的是,羅從鋅變成了一隻大雁,翅膀一撲就飛上了天,在半空中盤旋。

    巴牛將腰間的手槍遞給學者氣質的叢漣,再次調整胸前的小背包,下了車。

    夏露濃就在背包內,蜷著身子,一雙眼睛專注地看著四周。

    廖全楠則手裡拿著一把長刀,走在巴牛左側,和他一起下了車。

    巴牛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叮囑道:「都小心點,這是一個完全沒有開荒過的小村莊,裡面出現什麼都可能。」

    一左一右兩邊人馬聽到他這話嚴肅點頭。

    巨虎和巨狼已經在前面開道,大雁在頭頂盤旋,三人一貓走在後面,朝四面八方望去。

    很快,廢墟里那些變異生物忍不住率先展開了攻擊。

    「嗷——」跑在最前面的燕昔年揮著巨大的渾厚虎爪,率先拍開一條朝他迅猛襲來的綠色藤影。

    他們的到來仿佛驚動了這片廢墟陰影底下的所有東西。

    很快,樹藤、草莖、樹枝等一切夏露濃覺得沒法活動的植物頻頻出現,開始偷襲他們。

    這些植物攻擊或者被斬斷時,常流出氣味奇怪的液體,混合著廢墟本來的氣味,熏得嗅覺格外靈敏的夏露濃頭昏腦漲。

    「桀——」頭頂大雁長鳴,提醒他們,還有別的危險生物過來了。

    燕昔年和夏霍渠立即轉身回護,將三人一貓護在包圍圈中。

    夏露濃鼻端忽然嗅到一股腥臭味,他仰頭大聲朝巴牛「喵——」了一聲,同時貓爪指向某個方向。

    巴牛拉開手中的弓,手起箭出,幾乎同時往那個方向放了一箭。

    箭破空發出「咻」一聲輕嘯,很快釘住了一個往他們方向跳來的黑影,箭的衝力將它釘翻,重重摔在地上。

    夏露濃定睛細看,只見那支箭正好釘在一隻小狗一樣大的變異橘貓腦袋上。

    那隻橘貓渾身都是密密麻麻的粉色囊腫,哪怕腦袋被一箭釘穿,一雙黃色的眼睛依舊兇殘瘋狂地盯著他們,嘴裡流著微黃的涎水,嘴裡「嘶嘶」威脅著。

    夏露濃見了,一股寒意從尾巴骨傳到天靈蓋,爪子僵住了。

    他哥以前就說過,獸化的人在外面遇到真正的動物,從不可能認錯。

    看著那雙眼睛,他再一次深刻意識到為什麼不可能認錯。

    被污染的動物眼裡已經完全沒有生靈特有的靈性,人一看就能感覺到。

    夏露濃是貓形,倒在地上被污染的野獸也是貓形。

    他死死盯著那貓,有種難以言喻的難受,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大災難沒有過去,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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