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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03:21 作者: 田甲申
元衿嘆了口氣,跪在原地但彎下腰來,慢慢撿起碎掉的瓷片。
「這些都不是你要操心的事。」康熙不耐地揮揮手,「別動那些瓷片了!」
元衿恍若未聞。
「撿什麼撿,外頭一屋子的奴才呢,有的是人撿!你堂堂一公主做這些幹什麼?割手了怎麼辦?」
「一點瓷片而已,就算割著手,也能包紮。」
康熙算是服了,他拽起女兒的胳臂要扯她起來,沒想到一下沒拽動。這才想起,元衿已不是小時候能在他懷裡撒嬌的小姑娘了。
「起來,朕和你好好說話。」
元衿一動未動。
康熙瞬間火氣就竄上了頭頂,正要破口大罵時,彥尋竄了出來。
「小心!」
「當心!」
元衿回頭,看到了和她一樣緊張的舜安彥。
他三步並作兩步奔過來抓住彥尋的尾巴,不顧貓的掙扎把它拎起來,啪啪兩聲搭在了它的肥臀上。
「割壞爪子你有本事別咬我!」
「喵……」彥尋的銅鈴眼睛掃過滿地的碎瓷片,爪子緊緊抓在了舜安彥心口,小腦袋又不住往元衿的方向瞥。
元衿這下都不用康熙拉扯,立馬站起來朝彥尋拍拍手。
「彥尋,來,我抱抱。」
舜安彥眼看彥尋這個戲精「喵嗚」著撲進元衿懷裡,在她胸口蹭來蹭去,還用小腦袋小鼻子和元衿頂頂,把屋內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攪散。
康熙也瞪著彥尋,這隻貓在元衿的支持下無法無天,連老四養的懶狗都被逼到上樹,老九那種胖子都恨得滿園子追著打,清溪書屋前的花都被它糟蹋過三次以上,而今天它已經第二次衝到自己面前了。
「舜安彥!」康熙不能踹元衿,但他能踹舜安彥,於是抬腳就踹在了他的小腿骨上,「你出來幹什麼!」
「這不是貓它……」
「連只貓你都管不好!朕還能要你做什麼!」
元衿捋著彥尋的小鬍子,撇撇嘴,「皇阿瑪,您把他關後面做什麼?」
舜安彥悄悄踢開兩片碎瓷片,想要找個安生地方跪下,被康熙眼尖看見。
「呵,舜安彥,跪,你還想要保著膝蓋?」
舜安彥嘆了口氣,全屋他地位最低,連彥尋都不如。
可正要認命地跪下時,元衿出聲說:「皇阿瑪,我惹您生氣,您和他過不去幹什麼?」
舜安彥:「奴才剛才和萬歲打賭,公主會要和我一起去塞上。」
元衿捋著貓頭的手指頓了頓,然後抓著彥尋的肉墊子輕笑了下,昂起下巴望向康熙。
「那肯定是舜安彥贏了,皇阿瑪還想說話不算數嗎?」
康熙的目光在他們中間穿梭,然後從一堆金光璀璨的珠寶下拿出兩份摺子來。
這兩份摺子看著平平無奇,但包裹著塞外獨有的羊皮紙,細細看還帶著點黑色的印記。
「這兩件東西,朕總是帶在身邊,一件是當初吳三桂造反殺朝廷督撫祭天后的檄文,一件是土謝圖汗被追殺時送到京城的求援信。你們兩瞧瞧,仔細瞧瞧,這兩件東西除了字還有什麼?」
元衿拿近了些,這才看出來,那黑色的印記是乾涸的血跡。
「前線不是玩的,是要真的流血的。朕那麼不放心那位巴拜特穆爾是為何?因為他的祖母是我們的刀下亡魂,這種仇恨不是鬧著玩的,一刀一槍最後都是要割皮見骨的。元衿,你這樣長於婦人之手的孩子是沒見過這些的,可只要有朕在,你安安心心在京城過著就行,不必去見這些。」
「您見過?」元衿反問。
舜安彥立即用手肘敲了敲她的手肘。
可擋不住元衿,「您其實也沒見過,可不也當了這三十五年的皇帝,管了這億萬萬的人。」
康熙愣了愣,背過身去敲了敲額頭,幾次轉過來指著元衿想吼她,幾次又轉回去。
最後,一腳又踹在了那個倒霉的膳桌上。
「你是要氣死朕啊?」
「女兒沒有,只是問您討個差事,不想安安心心在京城。我以為,我與您說的已經很明白了。」
「朕不明白!」
康熙大手一揮,讓元衿打住,「朕一點也不想明白,你好好一個公主,從小最是嬌弱,怎麼到了和你四姐一樣?」
「我和四姐不一樣。」元衿昂首告訴康熙,「四姐坐鎮安北,她是去做您的喉舌,做理藩院的門面,但我不想,舜安彥也應該不想,對不對?」
舜安彥看著她清澈的眼眸,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
元衿喜歡很多東西,享受很多讚美,也追逐很多利益,但有些部分她從未變過。
比如杭州山中那棵桂花樹下的思念,比如福君廟裡搖曳的風鈴,又比如此刻她爭取的未來。
「萬歲爺,塞上之道在於荒蠻,荒蠻之下百姓無知,奴才曾給您寫過奏疏,也曾幾次親歷安北之北的兇險。仗固然要打,但後卻難以善了。公主比我聰明,也比我人仁善,且奴才無論如何還姓佟,她為愛新覺羅,能更持中,也更有威信。」
「你閉嘴!」
康熙根本不願聽下去。
瘋了,全瘋了。
他立即喊了梁九功來,讓他立即把元衿送回行宮住所。
「不許交給太后,不許叫皇子去看她,給朕嚴加看管起來,不許通信不許往外傳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