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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03:21 作者: 田甲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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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舜安彥看了巴拜特穆爾多日,他們之間自從那天后連眼神交流都沒有,每日傍晚佛經對答之後,巴拜特穆爾會回到自己房中歇息,而舜安彥則會去看看元衿。

    元衿不知道什麼時候得了套澄心堂紙,從杭州北上以後,除了陪伴太后去一些「規定景點」,便甚少出門遊玩,一直在自己院子裡或是曹寅李煦他們準備的地方擺張書桌寫寫畫畫。

    入四月的時候,御駕到了金陵,金陵是前明舊都,康熙一到此處便比在蘇杭要忙上好幾倍,祭陵、演武、拜佛、賞賜,皇子們跟著他也進進出出。

    皇太后也是如此,康熙為她準備了十萬貫銅錢,她擔負起了朝廷的門面前往各處寺廟進行散財佛爺的行為。

    但元衿沒跟著去,她說一路玩下來兩個月身子不適,繼續找地方寫寫抄抄。

    在金陵,元衿選地方便不再隨機,她每天都往大報恩寺的琉璃塔去,說是喜歡那裡佛鈴叮噹、登高望遠的感覺。

    舜安彥這天來時天色都已經發黑,他爬了兩層才看見元衿,琉璃塔寺的第三層里收拾的簡樸清淨,雖然天色已晚塔內黝黑,可青山替元衿點了燈。

    她還在寫。

    「小心傷眼睛。」舜安彥把自己的燈籠也舉起來,替她照亮紙面,「你的字好像不如以前了。」

    元衿白了他眼,「練字如練功,一日不練都會松,更別說我很久不練了。」她寫完最後一句,收筆又怪他,「都是你,我南巡以後天天玩,一個字都沒寫過。」

    「這都怪我?」舜安彥氣得仰倒,支著額頭伴著琉璃塔寺的風鈴聲哼哼了幾聲。

    慎興永拎著個食盒站在樓梯那兒張望,青山過去接了來交給舜安彥。

    「彥少爺今天送什麼好吃的?」

    舜安彥每次來都會帶點點心,元衿食量小,常常分給青山她們。

    「今天沒有青山姑娘可分的了。」舜安彥笑著打開食盒,拿出一盤餃子又取出一壺醋,「公主吃不下的都歸我。」

    「幹什麼?那么小氣?」

    元衿看了眼餃子皺皺眉頭,「我吃不了幾個。」

    「有醋料在,我能都吃完。」舜安彥取了兩個小碟子,分別滿上,「餓了,我要開吃了。」

    元衿敲了下他的後脖子,「你給我陰陽怪氣個什麼勁!」

    「你再抄下去,我下回就提醋缸來喝了。」舜安彥夾了個餃子浸滿醋一下全塞進了嘴裡,「好吃,真好吃。」

    元衿無奈笑了,也夾了個咬了口,「咦,酸菜豬肉餡。」元衿不愛吃這個口味,「我以前最受不了的餃子是西葫蘆餡,真的,一口都吃不了。」

    「嗯哼,我可以吃。」舜安彥又夾了一個,還是蘸滿了醋。

    他一個人吃了大半盤,元衿看著他難得的沒有吃相,浮出探究玩味的笑容。

    「好吃哦?」

    「好吃啊。」

    「那你把醋都喝了!」元衿提起醋壺往他嘴裡灌。

    舜安彥不要臉,竟然長大口接,幾口灌下去連聲咳嗽。

    「你是不是傻子,還真喝啊?」

    「我都喝了,你還不出去走走?御駕不會逗留在金陵太久了,五月前回京,六月御駕還要去熱河。」

    康熙有時候就是個多動症,京城的天地仿佛扎他龍臀,隔三差五他就要出去浪一浪。

    「玩得夠多了。」元衿懶懶地回了句,把眼前紙歸攏成一疊,放在舜安彥的燈籠蠟燭上點燃。

    萬金的澄心堂紙慢慢被火焰吞噬,連帶上面渾厚方正的字也化為灰燼,琉璃塔的穿堂風吹過,讓灰燼四散開飛向遠方。

    元衿看向琉璃塔的窗外,突然說:「鄢少爺,人啊,不能多嘴。」

    元衿不無遺憾地感嘆了一句,然後揮手屏退了身邊的人。

    空蕩蕩的琉璃塔,他兩對坐著,面前是吃剩下的餃子。

    元衿雖然自認南方人,但從小過年都在北方,北方逢年過節沒有一盤餃子便不成節日。

    「我小時候多過一次嘴,我拉著哥哥們問為什麼我媽不能來家裡過年吃餃子。」

    「然後呢?」

    「我住了一個月醫院。」

    元衿簡單地說完,抿了抿唇,而後牽動嘴角綻放出一個笑容。

    她站起來走到琉璃塔邊,大報恩寺琉璃塔一如當年,可以俯瞰金陵的萬家燈火,看清這個古都的街坊巷道。

    這個制高點的位置,當初讓舜安彥能夠輕易地壓制掀起騷亂的蜘蛛人。

    元衿朝舜安彥攤開手,「喂,你借過我的小刀,什麼時候還我?」

    舜安彥愣住,那柄黃銅小刀是當初她在琉璃塔寺上拿給他的,後來他要了去揭穿了巴拜特穆爾再也沒還給她。

    「掉了。」他說,但眼睛逃避地挪了開。

    元衿劈手又打了下去,舜安彥捂著脖子嚷嚷:「能不能換個地方,這麼多年老打這兒,都快留疤了。」

    「你還說不和我說謊,也不過如此。」元衿抬著下巴理直氣壯地指責他。

    她的樣子不是生氣,更多是調侃。

    舜安彥抽著冷氣,揉著脖子怨恨地看了她眼不說話。

    元衿笑說:「鄢少爺,其實,有些事我略想想便都能串起來,只是我不願意串。他曾說過他和他的母妃眼裡,庶子還不如一個管事,他身居偏僻,卻知道很多宮裡宮外的事,他甚至有一塊宋制蘭煙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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