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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03:21 作者: 田甲申
「怎麼不合適了?」
他抿著唇遲遲不說話,一直到舜安彥回過頭來提醒他們前方快要到了。
「公主先別說話了,這裡山路比較彎,你也知道到時候摔跤了可不好。」
他是一句關心,但是好像又使了個眼色。
他們倆人之間已經有了許多的默契,在這一刻元衿讀到了舜安顏的意思:以後再談,這種爭吵沒有意義。
元衿小小地點了下頭,但還是有一些心灰意冷。
她素來以為自己與神童敏敏之間有一些共識,他們不用說話,就會對這個世界也有很多共同的想法,共同的認知,也享受過一片共同的安靜。
但是好像他也是不一樣的。
就像她曾經和舜安彥說過的,他的皇兄們的所謂的仁慈一樣,他的所謂的仁慈好像也是這樣。
「其實這件事情是我支持的,你知道嗎?」
元衿弱弱的開了口,只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就閉口不言。
巴拜特穆爾清俊的臉龐閃過了十分的驚訝,但是只有一瞬間他就掩飾住了。
然後小聲開口:「我和四公主商量的是如何執行,而不是這件事本身。」
「怎麼說?」
「四公主挑的第一批人里有一些人是賤奴。」
他說最後兩個字的時候咬的口音極重,而且用的是蒙古文。
「那又如何?我記得你曾經十分的同情他們。你說過草原的天要變那是要很久的,我們現在所做的就是希望能夠長久地慢慢地有些改變。」
這個道理若是旁人來問,元衿大概說也不想說,就像她從不搭理皇兄們之間的明爭暗鬥一樣,可是面前的是巴拜特穆爾,她便非要和他理論一番。
她覺得他能懂。
「我知道您的意思,可是做事要慢慢的來。」
他很是嘆了一口氣。
「我從小在王帳里經歷過的事情太多了,這些人有野心,他們或許會……」
巴拜特穆爾緩緩說起了自己小時候的事情。
「我父王曾經十分寵愛一個賤奴,不惜免除了他的賤籍,結果呢,我和我的母親在法王面前修行時,他曾經想趁我們不備,想要廢除我母親的王妃之位。」
「後來呢?」
「後來……」
他的面目森然,語氣也變得十分的嚴肅。
「我母親將這對母子做成了人鼓。」
「這是什麼?」元矜沒有聽說過,直接問了出來。
可是前方的舜安顏卻變了臉色,他猛然的勒住了馬,讓自己的馬驚起,差點掉了下來。
「你怎麼了?」元矜關心的抬起頭高聲地問,還不忘打趣他。「你騎馬不是很好嗎?」當年在上書房,可是好的連蘇赫都忘不了他。
他笑了一下說:「就是想提醒你快到了!不要聊得這麼專心!」
他話雖這麼說,但是卻給了那位神童一個警告的眼神。
人鼓,他見過,就是把皮剝下來做成鼓,這般殘酷,從這人嘴裡竟然能輕溜溜的說出來。
作者有話說:
修好了,道歉道歉,這章都有紅包,鞠躬!
第96章
舜安彥前世評價元衿最會裝腔作勢,摸不清底細,也不會把不快放在臉上。
今日在山間遊玩,他知道自己當初就沒看錯。
元衿的不快不適只有剛才在馬上的那一點點時間,很快就變回了驕矜善言的五公主,會指揮他去泡茶,會噙著笑意和巴拜特穆爾介紹茶樹和桂花。
到晚膳前,舜安彥把他們送回了行宮,先是送元衿,然後送巴拜特穆爾。
到了那間寥落的院子,舜安彥讓巴拜特穆爾等一等,自己派人去替他傳膳。
巴拜特穆爾點點頭,但又叫住了他:「佟少爺。」
「什麼事?」舜安彥停住腳步。
他一時沒說話,只是骨節分明的手間捏著腰間的飄帶,根根青筋在手背上凸起,格外醒目。
「郡王大人若無事,先休息會兒吧。」
「不恨古人吾不見,恨古人、不見吾狂耳!」隨著他淡漠背誦聲,他也放開了腰間的飄帶,「佟少爺,敢問一句,公主如今還練字嗎?」
舜安彥想了想,搖搖頭。
他已經許久不見元衿練字,如今的元衿更喜歡騎馬,喜歡去書齋發呆,喜歡琢磨四公主的信。
「很多年前,師傅座下來人到我這裡收經書,他們錯拿了公主的字當成了我的。」
「你們的字是很像。」舜安彥就不大能分清。
「哈。」他垂頭笑了笑,緩緩說道,「可師傅認得出來,他說,肉身在世,便有根便有念便有執,便有不同的動靜和氣韻。」
他似乎在說字,但舜安彥知道,他又不在說字。
「公主知道你來,和萬歲爺胡鬧也要留在杭州。」舜安彥點到為止,只提了這麼一句。「巴拜特穆爾,安安靜靜做你的郡王,執行安北將軍台的命令。」
他涼薄地回答:「我割了故土,舍了故寺,脫了僧袍,該做的我都做了。」
兩人攤開到此,舜安彥生出了煩躁,把在漠北沒有說出的話說了出來:「巴拜特穆爾,在法王去世時你安得什麼心,你當我不知道嗎?若不是國公爺帶了兵來,你們會在法王駐地做什麼?」
巴拜特穆爾轉過身去,昂首對著一彎明月,堅持道:「沒有,本王對你的朝廷問心無愧,你可以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