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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03:21 作者: 田甲申
他回過頭:「公主,你看,我終於看到了南方的大雁,原來他們來這裡是這樣子的!」
巴拜特穆爾說話一直很平靜,元衿還是第一次聽到他如此興奮的喊聲。
「您快看,他們會褪一層毛,他們的聲音也會比在那個時候要尖細!」
一隻大雁跳在他的手臂上,慢慢的彎下頭顱,蹭了蹭他的臉頰。
巴拜特穆爾伸出消瘦的手臂,摸了一摸它的脖子,那樣溫和的笑容,仿佛又回到了暢春園裡的樣子。
元衿看了一會兒,最後也笑說:「我害怕我就不過來了。」
巴拜特穆爾有些遺憾,垂著頭捋了捋大雁的毛說:「其實他們真的不嚇人,他們是草原上最和善最通人性的動物了,不像那些馬,那些牛他們還會踢人,還會往你臉上吐口水。」
他說這話時臉上有隱約的煩惱。
「怎麼了?你是被馬踢過還是被牛吐過唾沫。」
「老實說。」巴拜特穆爾低下頭有些羞澀,「都有……」
元衿當場哈哈大笑起來,她難以想像這麼神仙般的人物被牛被馬這麼欺負是什麼樣的場景?
巴拜特穆爾嘆了口氣說:「我這次回去往牧民當中走了幾道,你知道的草原的人都是從小和馬一起生活,可是我不是,我是和佛經一起生活的。牧民他們一看見我,便讓我參觀他們的馬。那些野馬靠近我就像靠近怪物,有一次有一匹馬直接踹了我一腳,氣的我當時就鞭打了那個馬主人。」
元衿本來在笑,可是他突然這麼一說,她就笑不出來了。
「那是馬的過失,你打主人幹什麼?」
「他沒有管好馬還傷到了我,這是我們的規矩。」巴拜特穆爾理所當然地回答,「我已經對他們十分仁慈了,要是在我父王或者是我祖父時候,他們應該已經被鞭打到死了。而且我如今已經還俗,如他們碰到的是我師傅那便是碰傷了神,傷了神的身體,他們便是千刀萬剮,便是全家入地獄,都難以抵消罪過。」
巴拜特穆爾一慣溫文爾雅,元衿和他相處總是覺得十分的舒心,她珍惜的喜歡的都是他平和的性格。
此刻他說這話時也沒有十分兇殘,口氣就像往日和他解說詩詞和佛經一樣的口氣,但元矜越聽越覺得毛骨悚然。
「你……」她猶豫了一會兒,不知道如何開口。
「怎麼了?」巴拜特穆爾不解地問。
「沒什麼沒什麼。」元衿連退了兩步訕笑了一下。「我從沒有聽過你這樣說人,所以不太習慣。」
巴拜特穆爾呆滯了片刻,而後意識到了問題所在:「公主是覺得我過於殘忍了嗎?可是這是我們漠上的法,其實在大清也有這樣的法。就比如之前我曾經聽說,有王公貴族的家裡打殺了自己的奴僕,可萬歲爺最後判定的並不是死刑,只是令他削去了爵位,這個道理漠上也是如此,我能夠如此對待他們,已經是寬厚至極了。」
「嗯,我知道。」
元矜短促的回答了一聲,但面上的猶豫和退讓十分明顯。
「我知道公主心善。」他笑了一下,十分的溫和,帶著十分的寬容。「您不喜歡屠刀,所以只要見到您,我的屠刀一定放下。」
元矜還是笑著,在笑意里有著疏離和迷茫。
巴拜特穆爾冰雪聰明,他單看元衿的表情,便知道他和自己沒有想到一塊兒去,也並不認同自己剛剛發的誓言。
「算了算了。公主這裡是江南,我能見一見您夢裡的一些東西嗎?」
他提起了一個全新的話頭,企圖把之前的事情接過去。
「你想看什麼?」
「我記得您說夢中有一株桂花在?」
「哦,那個啊……」元矜抿唇一笑,突然想起舜安彥那天種樹的傻樣,「他已經走出夢裡了,你要是想看我們還會在杭州待幾天,我帶你去看就是了。」
「是嗎?它是怎麼走出夢裡的?」
這時候舜安顏已經整理好自己的東西,並且按照康熙的吩咐走馬上任。
他正巧就聽到了巴拜特穆爾問這句話。
「郡王是想看嗎?沒問題,奴才護送您去就是了。」
舜安彥的臉黑的跟鞋底沒什麼區別,元矜知道他們醋缸又打翻了。
她於是走了幾步,靠近他悄悄的從背後拉了一下他的荷包袋子。
她的意思很明白:你快閉嘴吧!
舜安顏其實本來不打算和巴拜特穆爾計較,他自認為巴拜特穆爾不算正兒八經的情敵。
所謂情敵首先要自己喜歡的人對對方有情,舜安彥已經給自己洗腦,堅定的相信元矜對喜歡此人的喜歡算友情。
愛情?他都沒有完全爭取到,這個人更不配。
現在,元衿這麼明目張胆的站在他旁邊,他的心裡就更舒爽。在荷包袋子被拉的那一瞬,他立馬回過頭,露出一個寵溺的笑容。
「公主也要去嗎?沒問題,反正我上次種的時候你不是還擔心走了看不見那桂花了嗎?沒想到吧,不過幾天就又可以見到了。」
元矜十分無語,男人的小心眼可以變成什麼樣子,她上輩子就見過,爭風吃醋起來說不定還能打架。
以前她的怨種閨蜜容柳柳總把眼前的「鄢洵」定義成特殊的存在,說他這個人冰冰冷冷的絕對不會加入男人之間無聊的、像孔雀一樣的開屏鬥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