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頁
2023-09-24 00:03:21 作者: 田甲申
臉色算不上好,有點氣鼓鼓的。
舜安彥下意識地問:「公主,不是我吧?」
元衿噗嗤笑了下,抬手要打他,被他躲了過去。
但到底是笑意沖淡了不快,她昂著下巴說:「昂,不是你,是我的好阿瑪。」
「萬歲爺訓您了?」
「不算訓,他更年期了,囉里囉嗦。」
元衿跳過了這趴,「鄢少爺,這次做的很好啊,里里外外對你交口稱讚,三姐給我寫信每次都誇你。」
舜安彥笑說:「那您也夸一句?」
「我?我誇你?」
「剛剛不是豎過拇指了嗎?」舜安彥拇指學了學她的動作,笑吟吟問,「能否勞公主大駕,金口玉言夸奴才一句?」
舜安彥,前「鄢洵」,一個別人家的孩子,不經意間做過很多同齡人的童年陰影。
他反思過,元衿討厭他,和這件事絕對脫不開干係。
但以前的鄢洵並不覺得哪裡不對,縱使他家世超然,但該努力該認真該憑自己的地方半分也沒有差過。
在被元衿反覆挑釁嫌棄之時,他某次深夜輾轉反側,心底小小抱怨了下元大小姐小心眼。
強也要被罵,嗚呼哀哉,她不講道理。
但到了清朝,舜安彥捫心自問收斂了大半。
上書房滿屋子的皇親貴胄,天天為了皇權名利斗得死去活來。
這種鬥法中自己的努力是很其次的東西,更多的是權力地位的壓制,是語言技巧的爭鋒相對。
但他依然還能得到許多人的誇讚,佟家皇家朝臣,除了「額附」那件事,他從未被人抓過什麼把柄。
理論上,他這樣的人最不缺誇獎。
但他現在賤的慌。
「奴才很缺誇獎,您要是不夸這一句,以後哪裡都去不動了。」
「愛去不去,愛動不動,拿捏誰呢。」
元衿抬腳要繞開他,舜安彥側身攔了下,她再繞,他再攔了下。
她美目一瞪,舜安彥近乎是求一般:「就夸一句,怎麼了?」
元衿眯了下眼,撇了撇嘴角,硬從唇縫裡擠出了句:「誇你……」
舜安彥笑了,然後聽她惡狠狠地說:「才怪!」
然後如風般跑了。
*
元衿沒有留在暢春園裡,儘管康熙晚間要去疏峰給皇太后請安,她理應陪伴在側。
但剛才清溪書屋康熙的嘮叨就像蒼蠅一樣在她耳邊纏繞,她左右冷靜不下來,便稟告太后她要去三姐那裡看望。
三公主不久前診出了喜脈,如今正是需要照顧和陪伴的時候,據說在府中吐得死去活來,太后每每聽說都心疼不已。
「你去多陪陪她也好,額附再好也是男人,男人哪懂女人家的苦。」
太后又叫烏嬤嬤備了許多小菜、藥材、點心,讓元衿全都捎上帶去給三公主。
三公主的公主府在京城中,但康熙如今御駕大多在暢春園駐蹕,在她成婚後半年,康熙便讓內務府等同其他親王郡王的規制在西山腳下也尋了塊地,給三公主弄了個小園子。
園子才修好不久,就在暢春園西北一里外,元衿坐轎子過去只花了一個時辰。
但就這樣,下轎時元衿還是覺得腰酸背疼。
想開車,想開豪車。
元衿想起害自己亡命的鄢少爺的那兩限量款豪車,又在心裡加了個定語:想開安全的豪車。
她揉著腰和脖子,邁進園子,由三公主的長史引導去尋三姐。
「公主剛用過晚膳和藥,在屋裡休息等您。」
「三姐吃得下了?」
公主長史苦著張臉答:「喝藥前把吃下去的晚膳又盡數吐了。」
元衿嘆氣,推開了三姐的門。
三公主本來是張鵝蛋臉,自從有孕這兩月,活生生被折騰成了瓜子臉。
她靠在軟墊上不停撫著胸口,案前放著一摞摞的蜜餞、點心,宮女嬤嬤輪番上陣勸她務必要吃點,但她只是緊緊皺眉,喉嚨一動一動不時湧出一聲乾嘔。
「都下去,公主都說吃不下了,你們還圍著幹什麼?討打嗎?」
元衿直接上手趕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統統攆了出去。
屋子裡被她趕清淨後,三公主長嘆了口氣,「自從有孕,我都不是我了。」
「是孩子他額娘,事事都要為他考慮。」
元衿接了句,而後和三姐相視一笑。
三姐笑過後抱住元衿,委委屈屈說:「還是你好,你懂我的心情,昨兒我額娘來瞧我也不過是這套說辭。」
元衿心裡全是吐槽,古往今來不過是一個德行。
就拿元家當年來說,家大業大,錢多到夠十個她隨便糟蹋,但幾個堂嫂一進門就被催生,懷上後便開始為下一代進補。她那個死對頭大堂兄更是不管妻子心情如何,只要她把孩子照顧好,結果人過得太壓抑,她死的時候那位大堂嫂還在產後抑鬱里沒出來。
「額附呢?他怎麼說?」
「他也不懂,我吐他心疼,那天杵在這兒憋了半天,說了句多喝水。」
元衿:……
「三姐你沒打他算你修養好。」
「我打了。」
「那也應該。」
三公主笑出聲來,倒在軟枕上揉著酸軟的腰。
「不說這些,提他就生氣。」三公主拉過元衿問,「舜安彥回來了?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