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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03:21 作者: 田甲申
三公主大約知道桌子底下的戰場發生了什麼事,惴惴不安地瞧了元衿一眼,然後抬手敲了下四公主。
「淘氣!」
四公主臉紅到了耳根,抬眼望向舜安彥,立即又撇開頭去,只推了把元衿。
「重要的人快去診脈。」
舜安彥已瞧見了元衿她們,見三人尋常打扮又有公主府護衛在外,大約知道是三公主邀姊妹小住。
只是不知道四公主為什麼臉紅,且似是羞紅。
而元衿似也有些尷尬,素來高傲明艷的臉龐垂著,手上不停擺玩荷包帶子。
四公主和元衿都是很少面紅心跳的姑娘,四公主是大大咧咧脾氣沖,元衿是上天入地膽子大,少女的外表成年人的心。
兩人今日這番有些表情,舜安彥心裡默算了下,給今日評上「十年不遇」的殊榮。
因是在外,他也不能行大禮,只拱手朝三人,「夫人安好,格格們安好。」
三公主喊他:「喲,這不是彥少爺嘛。」
這聲「彥少爺」是隨元衿的,只是諸人從不知道此「鄢」非彼「彥」。
舜安彥再拱手,「夫人。」
三公主笑笑,問:「今兒可湊巧了,不知道彥少爺在這兒為什麼重要的人求醫問藥呢?」說完,她往元衿那兒投去了個眼神。
舜安彥突然也窘迫了起來,耳根有些發燙,手足也無措不知如何安放。
他剛剛這麼一說,一是想說服郎中出診,二是自以為四下無人認識,三是確實是事實。
「夫人,我……」
他抬眼瞄了瞄元衿,她滿臉事不關己地繼續玩著荷包帶子,只是耳根微微發紅,水靈的眼睛也一直在滴溜溜地轉。
「我什麼我?你與我們也是一個學堂念書多年的,要有什麼事,我們也該幫一幫。」
三公主用胳臂肘戳了下旁邊的元衿,「是吧,妹妹?」
元衿甩了甩肩膀,清了清嗓子,回:「姐姐你有心幫就幫,別拖上我。」
「嘿!平日你不是你一口一個彥少爺叫得起勁,怎麼今兒都推我身上了?」
四公主這時突然回神,也加入戰局,「可不是,彥少爺就是你先叫的,還不快問問他有什麼難處?」
她兩一唱一和,舜安彥瞧著元衿的尷尬已經要突破這醫館,以他對元大小姐的了解,自己這本欠帳本子再這樣下去要加紙另書了。
可這世上有更靈巧的人,那郎中端坐在了自己正堂上的診脈圈椅上,理了理面前的脈枕,比了個「請」的姿勢。
「那位最小的格格,請坐。」
元衿抬眸望去,這老郎中精神爍爍面色紅潤,端的是個經驗十足的樣子。
「郎中為何叫我?」
「格格是今日這方寸之地中,唯一需要診脈的人。」
元衿指向舜安彥,「那他呢?他前幾日可剛生過大病。」
「不過是急火攻心、操勞過度罷了,他習武練筋骨多年,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脆生生的十來歲黃口小兒了。」
「黃口小兒?」元衿一笑。
「這位少爺第一次來,不過十三四歲,還傷了一條腿,老朽已過天命之年,叫他小兒有何不可?」
元衿站了起來,坐到了診位上,手腕輕輕落在脈枕上。
她骨骼瘦弱纖細,皮膚白皙勝雪,手腕如此平放著能隱約看見靜脈的青色。
郎中取了塊新帕子搭在她腕上,安靜地把了會兒脈後,眉頭倏然皺了起來。
「格格出生前,生母是否有過異樣?」
元衿哪知道這些,只是原來的記憶里,好像德妃在生她前沒過一個孩子。
倒是三公主更清楚些,「是,她母親那之前有個不足月夭折的孩子。」
「沒隔太久吧?」
三公主和四公主對視了眼,交頭接耳地對起了日子,她兩那時候都還小,只隱約記得個大概。
「應該就差個一年多。」
「出生後是否一直飲食不調,年少時每入秋就咳嗽不止,直到來年開春?」
元衿自答道:「是,一直如此,後來精心調理過幾年,現在入秋不太咳了。」
「可還是怕冷,若是冬日吃多了幾口生涼,那簡直要了命一般。」
舜安彥想起去年給她弄的冰激凌,她吃盡興後卻上吐下瀉,讓他在疏峰外被阿哥公主混打了一番。
「是,您說的半點沒錯。」
老郎中收起了手,「恕老朽直言,您這氣度身段穿衣打扮,和脈象上受過的調理,都是富貴之家的樣子,但您家的郎中……」
他揮了揮手指頭,「不靈。」
舜安彥急忙問:「如何不靈?」
「這位格格是娘胎裡帶的驚弱之症,天生氣血不足,有早夭之相。郎中怕出事,於是每每有病都先下治標的藥,到了治本便不敢下手了。」
還是舜安彥問:「這是為何?」
元衿則能明白,「因為富貴人家,無過便很好,何必多事?像我這樣的身子,治本少不了用些猛藥,萬一用錯用出事,他們還得擔責。不如把表徵都清了,不管內里,只要能成人就好。」
「小格格聰明。」老郎中拿過一張紙來,「現如今才開春,正巧是您一年四季中最舒坦的日子,我可以開個方子與你一試。但醜話說在前頭,這裡面有幾味藥確實兇猛,怕是會難受好些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