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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03:21 作者: 田甲申
    舜安彥豎著耳朵聽,可巴拜特穆爾回了什麼,他卻沒有聽懂。

    他看向看守的侍衛,他們則是已經習慣。

    「法王與神童一這樣,便聽不懂了。」

    「知道了。」

    舜安彥看了眼正殿外搖晃的黃銅風鈴,緊緊皺起了眉頭。

    *

    隔日,他請示康熙召梁之惠去給法王看病。

    自己則趁著白天去元衿那裡餵貓。

    彥尋不喜歡紫禁城,這地方比暢春園小太多,也沒有四阿哥的那些哈巴狗,它每天除了追麻雀,貓生毫無意義。

    元衿的人生在紫禁城也毫無意義。

    無意義到,她坐在院子裡看舜安彥餵貓都覺得新鮮。

    「鄢少爺,沒睡好呢?」

    「回公主的話,辦差,守夜。」

    「對哦。」

    元衿抿抿嘴,托著下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公主?有問題嗎?」

    舜安彥給彥尋加了根小魚乾,以鼓勵它不要在紫禁城從社牛貓變成抑鬱喵。

    元衿搖搖頭,又點點頭。

    「要是是那位,老實說,奴才沒新鮮的能告訴您。」

    「你老針對他。」

    「真沒新鮮的,還是那麼陽春白雪、出塵脫俗。」舜安彥捋著貓毛說,「昨夜還要和我談詩論月,奴才無能,直接拒絕了。」

    元衿長長地「嘁」了聲,「他詩詞會的比書房裡的哥哥們都多,你自愧不如吧。」

    「嗯,還被他師傅嫌棄了。」

    「法王嗎?」元衿好奇道,「法王嫌棄他學漢詩?那當年教他做什麼?」

    「不知道啊。」

    彥尋吃得差不多了,舜安彥的體力也差不多到了極限。

    「公主,奴才和您最後匯報一件事,那位的師傅得了附骨瘡,奴才給他找了太醫。」

    「你和皇阿瑪請示了嗎?」

    「當然。」

    元衿好似鬆了口氣。

    「奴才告退回府了。」

    「你去哪兒?」元衿翻開自己的那枚雙雁懷表看了看,「這才早晨九點。」

    舜安彥指指自己憔悴的臉,「在草原奔了一個月多月,昨夜還守了一晚上,鐵打的也該歇息了啊。」

    睡眠不足,容易讓人怨氣十足,他本還想昨兒半夜夜深人靜想一想康熙的那些話。

    結果強撐著眼皮值夜,滿腦子都是漿糊。

    元衿笑起來,揮揮手讓他消失,他轉身時又叫住他。

    「誒,你等等,把這個拿走。」

    元衿去屋子裡取了本書來,像飛盤一樣扔向舜安彥。

    他及時接住,問:「什麼?」

    元衿晃著腦袋湊近了說:「我翻的笛卡爾,生日快樂。」

    笛卡爾的Discours de la méthode即方法論,是舜安彥最早帶去福君廟的三本洋文書之一。

    「可公主當時不是選的另一本嗎?」

    元衿小聲凶他:「你一個優秀學生,需要我給你翻牛頓三大定律嗎?」

    「噓。」舜安彥退後一步,留出點安全距離,順便看了看青山的位置。

    「讀過嗎?」

    舜安彥搖搖頭,方法論基本算哲學領域書籍,他的時間沒有覆蓋到這類書。

    她還是很小聲地說:「看看嘍。到阿波羅之前科學問題都是這個邏輯結局的。」

    「噓。」舜安彥低笑一聲,嘲弄了句,「理工公主。」

    元衿後退一步,高傲地說:「可以走了,小燕子,睡醒了多學習。」

    舜安彥拖著疲乏的腳步,但心情愉快地離開了寧壽宮,在路上碰到了梁之惠。

    「佟少爺。」

    「法王如何?」

    梁之惠沉吟了片刻,與舜安彥耳語了幾句。

    「你沒騙我?」

    「臣是郎中,為何撒謊。」

    舜安彥什麼話都沒說,帶著那本笛卡爾回了佟家。

    是夜,他甚至沒有去福君廟值守,只是第二天又去寧壽宮。

    彥尋繼續著抑鬱喵的鬱郁宮廷生活,看見舜安彥都提不起興趣撓他。

    倒是元衿,又看看雙雁懷表,問:「鄢少爺,又這麼早,現在七點。」

    他舉著手裡的書說:「奴才很喜歡,但還想問公主借個東西。」

    「說。」

    「那年大報恩寺的黃銅匕首,還在嗎?」

    「在。」元衿摸了摸腰間的荷包,那匕首巴掌大小卻削鐵如泥,她很是喜歡。

    舜安彥低頭看地,但伸出了手,「勞煩公主借奴才一用。」

    元衿取了出來,放在他手心上。

    舜安彥握了握,眼神慌亂地連道別都沒有便急匆匆離開。

    還是元衿追了出來。

    「鄢少爺!」

    「公主吩咐。」他沒有回頭。

    「這匕首是巴拜特穆爾給我的,別掉了!」

    他閉了閉眼,說:「好。」

    *

    普度寺,夕陽下。

    舜安彥已經在寺門前站了一天,裡面的人照舊沒有出來。

    而梁之惠提著藥箱跟著兩個小太監和一干侍衛一直在等他。

    「佟少爺,到底我們……」

    「幾成把握。」

    「我自己看,八成,病況昨天寫成了病案給了我師兄。」便是舜安彥當初折腿看過的那個絕好的郎中,「他說九成。」

    「呵。」舜安彥一揮手,「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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