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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03:21 作者: 田甲申
「公主們認為極好。」
舜安彥答得滴水不漏,康熙咂咂嘴搖頭說:「這些事上又敏捷的要死,朕真不知道該誇你還是再打你一頓。」
連日的朝政與年節大慶早已把康熙折磨得疲憊不堪,他白皙的臉頰上還有熬夜的烏青,但雙目依然炯炯有神,透著上位者的精明和強幹。
他伸出兩隻手來,與舜安彥說:「小子啊,親政軍民,這盤棋難下啊。別教著元衿拱火,有道理也別逼朕,明白?」
舜安彥輕笑著點點頭,康熙這是在提前警告他,攔著元衿別讓她卷的太深,也不要讓她把別人也卷進來——這個別人,自然就是她的那些皇兄們。
「先去安頓受傷的蘇赫吧,等蘇赫的傷好點了,你去普度寺找蒙古都統吳耷拉領差事,就說朕讓你去的,他統管白日,你看好黑夜。」
普度寺便是如今供奉北來法王及一眾喇嘛的地方,巴拜特穆爾也在其中。
康熙十指交握,靠在神武門巍峨的城牆上詠誦道:「聲教無私疆域遠,省方隨處示懷柔。朕的這首舊詩,今天送你了。」
「多謝萬歲爺。」
「滾吧。」康熙囑咐,「好好看勸著點公主,順便自個兒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什麼身份?這麼多年宮裡內外,到底有幾個勸得住她?」
*
康熙把舜安彥趕下了神武門,他揉著被踢疼的部位,一步三回頭。
皇帝老兒一直在笑,笑里有無奈更有嘲笑。
他回味著康熙的話。
勸得住嗎?他算勸得住嗎?
元衿一直是那種聰慧到讓他害怕的女孩子,他曾經和周釗推心置腹地說過,元衿是那種揣著明白裝糊塗、對自己目的一清二楚的人。
只是周釗不信,其他人也不信。
眾人都說她柔弱,唯獨他不覺得。
也是那年,她在學校掀掉他帽子被他下意識反應用格鬥術所傷後,其實還有段故事。
那天,他按照校長的要求給學弟學妹們做了演講,結束後一堆學妹圍著他提問,這些他早已習慣,拒絕了各種搭訕後,獨自去找停在校外的車。
他開的是輛suv,很高,足以遮住人的視線看見他找鑰匙的身影。
鑰匙好像落在了講台上,他知道自己今天心亂,邊心裡責備自己邊要回去找。
轉身前,他聽到了兩個女孩子在討論——
「老牌校草就是不一樣啊,我今晚的春閨夢裡人有男主角了。」
「擦擦你的口水吧,容小姐,你的男主角已經繞場八百米了。」
「誒,元衿,他今天還弄傷你手了,你要不去和他討個債讓他賠啊,這樣就能把電話要來,然後……校花學妹拿捏下校草學長?」
「容柳柳!收起你那套,他誰啊,鄢洵,鄢家大少爺,身邊有隻母蚊子他家都要查三遍,我不自討這種沒趣。」
「幹什麼,是怕搞不定,還是怕你那群堂兄攔你找個好外力回家搶班奪權啊?」
「你閉嘴,少在外面瞎說話。」元衿這時的語氣完全沒有平日的嬌柔,更多的是淡漠和冷清,「我還是花力氣在有用的路上吧,鄢少爺這種人,算彎路。」
「好好好,我請你吃飯,撫慰下我們小公主今天受傷了,姓鄢的今天傷到你,我給他扣一分。」
兩個女孩子笑鬧著很快離開。
那年元衿還在高中,圈子裡傳的都是她嬌柔可愛承歡於元老爺子膝下的故事,元家那幾個想奪權的堂兄誰也沒把她放眼裡過。
再後來,他聽到的便是元衿殺進元氏董事會搶班奪權的故事了。
「鄢洵」從沒和人說過這事,連勸周釗最頻繁的時候也沒說出來過,只在車禍與元衿「交易」時與她提了元氏。
如果沒有車禍,元衿或許已經拿到元家,達成多年的心愿。
說不佩服她是假的,他欣賞這種聰明又有謀算的人,但對她敬而遠之也是真的。
無他,就一句話——不是她搞不定他,是他搞不定她。
舜安彥腦子裡千頭萬緒,但還是一瘸一拐地先去寧壽宮後的南三所看望受傷的蘇赫,他這次在漠西是為一股暴動的流民所傷,所幸沒有傷到根骨,可淺表的皮肉潰爛也要養些時日。
還沒靠近南三所,舜安彥就聽見蘇赫那殺豬似的大吼:「救!命!啊!」
「喵!嗚!」彥尋也跟著慘叫一聲。
元衿自也抱著彥尋來看,本來在門外和趙進壽他們囑咐著什麼,聽到這慘叫突然一哆嗦。
可手裡抱著貓,只剩一隻手能捂住耳朵。
舜安彥趕忙過去朝彥尋拍拍手,這貓哆嗦著朝他飛奔而來。
他一邊哄著貓一邊和元衿說:「蘇赫貝勒堂堂巴圖魯,據說棍子打在身上半點不吭聲,偏偏每次上藥就這麼嚎。」
元衿撫著胸口直呼:「嚇死我了,還以為怎麼了呢。」
舜安彥但笑不語,本要和元衿一起進南三所瞧瞧,可元衿急著吩咐趙進壽事兒。
「你們臘月前不是正過一次根了嗎?我走之前還好好的,這兩天又來了,實在不行你就去找內務府吧。」
「公主,內務府若要往福君廟添置什麼,都得萬歲爺首肯,這是多年的規矩了。」
「那你悄悄回去,自個兒掘地三尺,把那棵樹給我正過來!」
「誒誒,奴才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