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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03:21 作者: 田甲申
舜安彥讓她打住,他比了個掀帽子的手勢,「那時候。」他最後一次去學校,被元衿偷襲掀帽子的時候,那個容家小姐在後面笑得前俯後仰。
「反正她的第一名我都看不上,我不是那種純看臉的人,但他的確好看,是讓我舒心的那種好看。」
「你看不上那個第一,是因為容小姐已經下手了,朋友夫不可欺。」
「是嗎?她動手了?」
「我怎麼知道!」
舜安彥低吼了句,又緊張地朝院門外看了看,青山還是捂著耳朵、放空自己。
「呵,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我不知道的八卦呢。」
舜安彥拒絕繼續這個話題,也懶得問那張名單上的第一是誰。
周釗和元衿相親的時候他調查過,這對閨蜜是形影不離的派對女王,元小姐嬌氣容小姐霸氣。
元衿接收萬方拜倒,但誰也不放眼裡,容小姐四處搜羅帥哥,看上的就要囊括入懷。
也因為這樣,舜安彥更不放心此刻在乎巴拜特穆爾的元衿。
那個神童的背景太複雜,這種複雜綜合了他本人的深不見底和漠北清廷的紛繁糾葛,若最後出事,結果不止是傷心二字而已。
「我昨夜看了漠北的邸報,離他遠點,太危險了。」他指指脖頸處苦口婆心地勸她,「前幾天他那道傷你也看到了,他們漠北爭成那樣,萬一傷到是你呢?我再說難聽些,前朝的政事,傷口只是最小的代價。」
元衿揉了揉太陽穴,打斷了他,「問個問題。」
「你說。」
「你當初勸他的時候也這麼嘮叨嗎?」
舜安彥哽住。
這個他,毋庸置疑,是周釗。
「怪不得他不聽你的。」元衿諷刺他,「你下一步是不是該和之前一樣,去找他談談條件。」
「我能去?」
「你敢!」元衿瘦弱的手指直指他的門面,「我給你一句勸啊,鄢少爺,你招人煩的原因是管得太前面了。」
「太前面?」
「我還沒有開心起來,你就讓我放棄,你就不能耐心一點?等到你說的那些危險真出現了,再勸再救也不遲啊。」
舜安彥冷峻的面容滿是不解。
他在男女事上沒有經驗,以他樸素的思路,如果明知一件事有危險,那就及早避免,無需浪費時間。
但元衿有經驗,他可以勉為其難地和她學些經驗,「這事可以這麼處理?」
元衿漫不經心地點頭。
舜安彥理了理思路,「你開心你的,我就看著?若是有危險我再出手?是這樣吧?」
元衿托著下巴,優雅地反問:「這不是一個默默贖罪的罪人,最好的劇本嗎?」
舜安彥轉了轉眼睛,給元衿作揖,「好,我遵命,公主。」
*
熱鬧的生辰過後總是平淡。
康熙一早訓過元衿後,就急匆匆帶著群阿哥出園子去巡視永定河,也讓皇子們對昨晚的煙花事件的質疑得以拖延。
三公主繼續忙著備婚,四公主則開始裝病逃婚,留下元衿一人午後無所事事。
她於是去了福君廟。
這是她昨日答應神童敏敏的事。
舜安彥一早上囉囉嗦嗦、絮絮叨叨讓元衿煩不勝煩,但他有個問題問到了她心坎上,也解開了她一夜的困惑。
巴拜特穆爾是她的一份開心。
元衿的開心有很多種。
比如上午請舜安彥喝的桂花九曲紅梅茶,她在秋天最喜歡的茶,感恩清宮,如今只要一入秋,疏峰便從不間斷供應,這便是一種開心。
又比如上書房,雖然哥哥們明爭暗鬥不斷,但碰到她的生日還是樂意齊集一堂、放下陳見。
她奉行的是找樂子原則,在最無聊重複的生活里,依舊有不間斷的快樂。
巴拜特穆爾也是,而且他給元衿的這份開心還要加上一個定語——寧靜淡泊的開心。
她在福君廟,總是平靜。
能放下一切紛擾,陪伴著黃銅風鈴的響聲,徜徉在書法和佛經。
與世隔絕。
元衿今天進福君廟時,先把昨夜解下的黃銅風鈴掛回了正殿前廊。
她身高不夠,縱使搬了椅子出來,還是要踮起腳。
「公主,小心點,要不我來吧?」青山在下面護著她。
「我自己來就好。」
「公主。」
巴拜特穆爾從後殿走了出來,還是老樣子的血紅袈裟和白麻衣襟在身,淡然地朝她雙手合十,然後去殿內也搬了把椅子出來。
「我來吧。」
他比元衿高許多,手長腳長的人輕輕一夠,就把風鈴掛了回去。
「丁玲噹啷」一聲響,是他修長的手指輕觸了風鈴。
他側首一笑,是秋日裡的暖陽。
「寫字嗎?公主。」
元衿從椅子上跳下來,「好。」
他從沒在正殿裡和她一起抄過。
巴拜特穆爾從自己的後殿搬來了長桌、蒲團和文房,打開了正殿所有的門窗,讓秋陽灌滿殿宇,迎鴻雁南飛之聲滿堂。
他看了眼窗外的天空,掀袍坐下,元衿也把自己的文房搬到了他對面。
「寫什麼?」
「秋聲賦,如何?」
「你為什麼會這個,這可是歐陽修的名篇。」
「小僧是神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