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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03:21 作者: 田甲申
佟國維沒想到孫子回的那麼早,但見他臉色極差,以為是身子不舒服。
「你也太累了,雖然皇子公主都與你交好,但還是要以身子為重。」
佟國維今天又在御前因為舜安彥的事被康熙誇獎,對舜安彥隨傳教士出國的事,也從過去的不理解慢慢轉成了自豪。
「你好好歇息會兒,你額娘也來瞧你了,去陪她說幾句話吧。」
他應了下來,往自己的院子走。
彥尋昨日大鬧天宮的痕跡還在,舜安彥的額娘站在屋子裡指揮著下人打掃,滿臉地不痛快。
「你們怎麼回事,少爺才回來也不讓他住的舒心。」
「額娘,沒事,是貓弄的。」
雖然過去許久,但佟夫人還記得那隻貓。
「五公主的那隻?」
「嗯。」
佟夫人別著眉頭捏著帕子說:「兒子,那五公主是得萬歲寵愛,還是太后的掌上明珠,可你也不必上趕著去,要我說咱們家也不缺這一個公主。」
「您說什麼呢。」舜安彥不耐煩地拿過一卷書,遮住自己的視線。
佟夫人坐在舜安彥身邊和他說貼心話,「五公主如今大了,四公主的額駙已經相看了幾輪了,萬歲爺肯定馬上也要為五公主看。咱們就別動這心思了,聽說她身子不好,你啊,受不起!」
舜安彥猛地把書慣在桌上,「額娘,公主再如何尊貴也是姑娘家,您就想想若是別人這麼背後議論家裡的妹妹們,您什麼心情。」
「我這是為你打算。公主再尊貴,對咱們也是外人。」
「她身子不好也是……」
舜安彥倏然住口,把那句「她身子不好也是我害得」咽了下去。
他又把書拿起來,隔在自己和額娘之間。
佟夫人嘆了口氣,伸手輕輕拿開兒子手裡的書。
「你出去前吧,額娘就有些覺得不好,但那時候公主還小,你祖父又已經幫你在相看婚事,額娘就不怎麼在意。但到如今這份上,額娘真的該提點你句了,注意著點。」
「您被瞎胡說了。」舜安彥不耐煩地閉上眼。
他向來對這個額娘很和善忍讓,一來這具身體是她親生兒子的,沒得為他穿來就讓她失去一個兒子;二來在清朝的禮法下,他不能和一個為兒子著想的母親對著幹。
「我的事,你們別操心行嗎?還有那個表妹,我回來了您也別讓她再過來。」
「你!」佟夫人顫了顫,「你這是胡鬧。」
「我自己清楚得很。」
舜安彥讓慎興永把佟夫人請了出去。
關上門,舜安彥揉著額頭自己生悶氣。
這一天過的太糟了,還有他這額娘都在亂說些什麼。
他對元衿沒別的,就是愧疚。
怎麼可能有別的?說句最難聽的,還有個周釗在呢,雖然已然是前世的事,但存在的就是存在的。
他害元衿出車禍,害她穿越來過得禁錮,還害得喜歡元衿的人在另一個世界難受。
連她的那隻貓都是。
在另一個世界,可能有隻貓左等右等,也沒等到主人回去餵它。
*
元衿那裡,把舜安彥罵出去後心情舒暢了許多。
忙忙碌碌過了一天,用過長壽麵後才回疏峰。
九月深秋,暢春園不多的桂花氣味卻濃。
她走在小道上深嗅一口,笑得欣然。
見她心情好,青山湊上前說:「彥少爺派人捎信,說在福君廟外等。」
「不去。」
「說是什麼倫……」
倫勃朗。
元衿嘆了口氣。
不看狗面看倫面,她得親自去接她的小倫寶貝回家,昨天夜裡她連最好的位置都留上了。
今天若是倫勃朗不能伴她入眠,那就是那幅畫的霉運!
她折了出去,虎著臉往福君廟走。
這條路,她幾乎每日都走,在這個季節,太湖石那兒還有暢春園最好的金桂。
元衿每次路過,都要跳起來去碰一碰桂花。
今天也是。
她如常一跳,卻在黑夜裡觸碰到了一絲冰涼。
丁玲噹啷——
「什麼聲音啊?」元衿抬起頭在金色的桂花和茂密的綠葉里看見了一抹熟悉的黃銅色。
她踮起腳來去觸碰,夠了半天才夠到繩子。
一拉一拽,黃銅風鈴掉在了她懷裡。
是福君廟正殿那枚,屬於巴拜特穆爾的那枚。
低調、樸素、簡單。
可今日這風鈴又不簡單。
在風鈴的銅舌下掛著一個繡著萬字的紅色綢袋。
元衿打開倒了出來,裡面有一枚竹管,上面是熟悉的字——
「叩底向天一彈」
她照做,竹管飛升上頭,「咻」得一聲向天飛去,迸發出一朵紅色的火花。
綢袋裡還有一張紙條,寫著:煙火向星辰,所願皆成真。
元衿不經意地念了出來。
就在念時,不遠處傳來「當——當——」的聲音。
是他,是他敲響了福君廟的鐘。
作者有話說:
煙火向星辰,所願皆成真
——我有次在網上看見的,實在不捨得改任何一個字,是此時此刻神童敏敏最想對元衿說的話。
偷家了,搗窩了,小燕子此刻拎著倫勃朗在聽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