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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03:21 作者: 田甲申
可惜只看到了個背影。
舜安彥反覆質問自己,這世上會不會有這麼巧的事。
可他瞧瞧自己,車禍、穿越一條龍,那同車的元衿為什麼不可能呢?
可若是如此,他對元衿的愧疚便更深一分。
穿越的日子著實一言難盡,儘管他已投生在清朝頂尖的勛貴之家,衣食住行均有人照料打理,享受著潑天的富貴,可依然被這裡逼得喘不過氣來。
鄢洵的靈魂沒辦法理所當然地接受別人叫自己「主子」,也沒辦法理所當然地稱呼自己為「奴才」。
他足足花了一個月才接受和改變。
安神藥的效果漸漸上了頭。
舜安彥關上窗戶,取了本中庸倚床頭研讀。
五阿哥今兒和他說,五公主覺得中庸太難不願意替他吵,又說他覺得五公主並非覺得難,而是敷衍他想花更多時間做別的。
舜安彥往前一點點地琢磨著五阿哥的隻言片語,企圖恢復一個五公主的完整形象。
和原主融合的記憶里幾乎沒有五公主,五阿哥提起她幾乎都是在他穿來之後。
仙女、心地善良、怕她吃虧、讀書聰明。
舜安彥下意識地撇撇嘴,這些倒都和以前的元衿對得上。
連老謀深算、商場裡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元家老爺子都吃下了她那一套,最後心疼元衿到骨子裡,生怕柔弱的小孫女在虎狼環飼的元家受委屈。
委屈。
「鄢洵」認識元衿少說二十年,其實從來沒見過她受委屈。
給她受委屈的人,各個都吃了反噬。
想到這裡,舜安彥心頭一涼。
如果今天那個小姑娘是元衿穿來的,那他就榮登讓元衿受委屈的頭號罪人寶座。
若是這樣,夢裡元衿拔他呼吸機,倒也有幾分道理了……
*
舜安彥最後打敗了安神藥的功效,徹夜乾瞪眼翻來覆去地想這件事。
到天亮時,他說服了自己——
去探一探那位「元衿」的虛實,如果真的是她,他就負荊請罪,就像前世周全周釗他們一樣對待元衿。
如果不是,就繼續在夢裡,讓元衿拔他呼吸機吧。
他拖著傷腿下地,喊慎興永替他先去找個郎中看腿。
昨兒在馬場受驚嚇,傷腿又砸了一下。
慎興永急急忙忙去了,卻帶回了宮裡的一位太醫。
「老太爺可真疼您啊,今兒特意去求見了萬歲爺,請他派位太醫來給您瞧瞧。」
「臣太醫院梁之惠拜見佟少爺。」
這太醫面相年輕、溫文爾雅,但看病的手勢腔調十分熟練。
他抬起舜安彥的傷腿,揭開布條瞧了瞧後,開了一副方子和膏藥吩咐慎興永去準備。
「藥貴府去抓了藥煎煮便是,那膏藥嘛,我這裡可先配一副送來,不過小少爺這腿應該至少要敷上兩個月才能好全,等我配的用完了可以去京城一家醫館配。」
梁之惠寫下了個地址,「這醫館是我師兄所開,他調配跌打膏藥的手法遠勝於我,只是淡泊名利不願入宮,到時您直接讓下人帶著我這方子去配就行。」
舜安彥謝過太醫,讓慎興永給他送了封紅包。
梁之惠婉拒了。
「不用,我來之前五公主召見我,已經給過了。出一次診,哪裡好收兩份?」
「五公主?」
舜安彥眼前似乎又浮起了那個耀眼靈動的背影。
「她……」
梁之惠笑笑,「公主昨兒撞到您被萬歲爺責罵了,佟大人今兒一求了萬歲爺,公主就主動說要掏賞錢,萬歲爺都笑壞了。」
「萬歲爺罵她了?」
梁之惠怕舜安彥過意不去,解釋的十分仔細:「也沒真罵,就虎著臉說了幾句,結果公主抱著萬歲爺膝頭軟言軟語討了兩句饒,萬歲爺就不說話了。」
他替舜安彥綁著夾板和布條笑意明顯,「五公主現在活潑愛動,隔三差五會出點事,不過有太后護著五阿哥罩著,萬歲爺頂多說公主幾句,後面還是讓她隨意。」
「我聽說五公主之前受過傷?」
梁之惠臉上閃過一絲驚訝。
舜安彥解釋道:「我是聽五阿哥說起的。」
梁之惠這才瞭然,想這佟少爺是五阿哥的伴讀,五阿哥日日都把公主掛在嘴邊,他聽說個一句兩句再正常不過。
「五公主當時傷在後腦勺上,是微臣診治的。」
舜安彥眼神黯了黯。
他夢裡的元衿每次出現,無論傷成什麼樣,後腦上都綁著一根繃帶。
在車禍發生的那刻,他看元衿的最後一眼,是她後腦撞在了車玻璃上。
「都好了嗎?」
梁之惠點點頭,「早已好全,五公主還是愛惜自己的,微臣替她開的藥,她從未耽誤過。」
他說著,最後替舜安彥緊了緊綁帶,「佟少爺也要愛惜下自己的腿,這原傷應該是快半年前弄的了吧?後面應該是又強行上了馬,且沒停下過練習射箭,才會一直不好全。」
被梁之惠點破的舜安彥面色划過一絲侷促。
他輕輕咳了咳不作答。
梁之惠收拾了藥箱,站起來朝他作揖。
「您少年英姿,時日還長,微臣在宮中等您展翅振飛的那日。只是……」
他狡黠地笑了笑,「只是翅膀還是得自己照顧著。五公主有句話說得好,能吃能動、能跑能跳都得先有副好身體,不然想得再多都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