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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03:21 作者: 田甲申
胤禛:「再補你一個。」
繼續不理。
「再補你十個!」
元衿蒙著臉不滿:「過了今天,誰要兔子燈啊。」一點誠意都沒有。
胤禛聽見這話,倒也沒生氣著急,反而覺得元衿說得對。
兔子燈這種東西本來就不耐看不好玩,要不是衝著今兒是元宵,誰稀罕啊。
可要論稀罕的話……
胤禛咬咬牙,開出了自己的價碼:「皇阿瑪賜了一架西洋望遠鏡給我,宮裡只有乾清宮和我那裡有。」
但胤禛也不捨得立刻就送她,那是他臘月作詩得頭名換來的,三阿哥當時嫉妒的眼神恨不得要把他吃掉。
只說:「我回頭拿來。」
元衿從炕桌上抬起頭來,還帶點嬰兒肥的小臉上,一雙淚眼凝視著胤禛不說話。
他說:「我拿來送你。」
元衿終於像是滿意了,坐起身來抹了把眼睛。
胤禛低頭瞧瞧自己的雙腿,剛才是哪條不懂事的腿踢的兔子燈?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打一頓。
這日後面的事不足一道,可落在蘇培盛眼裡,自家小主子還從未這麼低聲下氣過。
就算是萬歲爺、皇貴妃或德妃幾位主子面前,他家主子也素來是不卑不亢,有時還會鬧脾氣冷臉。
再看看他舉著一碗元宵,求著五公主生氣也不能不吃東西的樣子,這難道不是在證明一物降一物?
且他冷眼旁觀,四阿哥似乎樂在其中。
要走的時候,他還嚴厲地掃五公主院落的每個奴才。
「好好伺候公主休息,別讓我知道她哪裡不舒服。」
他雖然十二歲,身量還未張開,但板著臉嚴肅威脅人的樣子,讓趙進壽為首的下人們瑟瑟發抖。
而四阿哥威脅下人的時候,五公主連送都沒送,她已經抱著被子,在暖炕上睡熟了。
胤禛看著奴才們輕輕上殿門,才走了出去。
紫禁城又落雪了。
蘇培盛小心地扶著四阿哥,求自家主子小心看道,順帶還寬慰他:「五公主年紀小,阿哥別和她計較。」
胤禛噙著笑,「我為什麼要和妹妹計較,她身子養好了不少,會和我鬧了是好事。」
要擱以前,元衿只會自己躲在被子裡哭,怎麼問也不肯說是為了什麼不開心。
算起來,宮裡的孩子因懂事早而謹小慎微,他和五妹妹曾是其中翹楚。
大抵是因為,元衿和他一樣,都還模模糊糊地記得小時候發生的事。
本來,元衿的床頭會坐更多人,一個哥哥、一個姐姐,或許還有額娘。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只有他悄悄地來。
胤禛踏著雪胡思亂想著,直到蘇培盛打斷他:「小主子,那萬歲爺賞的西洋鏡您真給公主啊?」
蘇培盛都替四阿哥心疼,那西洋鏡能換滿皇宮的兔子燈了,且四阿哥當初為了贏過其他阿哥,頭懸樑錐刺股不眠不休了五日。
「您要不緩緩?五公主年紀小,說不定過兩日就忘了。」
胤禛眉頭皺成山峰,呵斥蘇培盛:「我是做兄長的,她比我小五歲呢,我怎麼能騙她?而且……」
他沒把下面的話說出來
胤禛心裡想的是,這回不付出個西洋鏡,下回再哄就不知道要用什麼了。
現在的元衿不止有他哄著了,五弟就在寧壽宮,抬腳就能到元衿的院子,占盡了地利。
他要是掉以輕心,下次再進寧壽宮,小元衿都不一定能記得他是四哥哥。
*
元衿的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第二天一覺睡到中午,就把昨日的氣拋到了腦後。
可權嬤嬤惴惴不安,非要抓著她不放:「昨日您怎麼能和四阿哥置氣呢?四阿哥對您多好啊。」
她一邊叨叨,一邊手上按梁之惠的方子替元衿揉淤血。
淤血和煩躁同時讓她不爽。
被人毀玩具不能不高興嗎?
她這具身體才八歲,誰家八歲孩子過年玩具被毀,都不會喜笑顏開禮貌待人的好嗎?
「嬤嬤,你別說了,你一說話,我就腦子不舒服。」
五阿哥胤祺進屋時正好聽到這句。
「權嬤嬤說什麼了?能讓小元衿難受?」
在他心裡,五妹妹是宮裡脾氣最好、最可愛的人了,能讓她不舒服的人得有多刁鑽。
他把眼裡的刁鑽之人權嬤嬤趕走,點了個看著還算溫柔的小宮女來替她。
等權嬤嬤出去,在元衿耳邊說:「你身邊的老嬤嬤也忒吵了。」
元衿撇撇嘴,她豈能不知道。
心情好的時候還能安慰自己,權嬤嬤都是為了她好,像昨兒這種經歷暴擊後的情況,權嬤嬤說話就和蒼蠅在耳邊飛一樣。
胤祺又說:「她叨叨起來,和我額娘沒什麼兩樣。」
元衿突然心情好了點,什麼叫同是天涯淪落人,同是紫禁城受難人。
嘮叨不能只有她聽,蒼蠅不能只圍著她繞。
「五哥哥,你額娘昨兒嘮叨你了?」
胤祺扯著嘴角假笑一聲,直接把答案寫在了臉上:豈止嘮叨,耳朵都快嘮掉了!
「你和我說說,心情或許能好點。」
其實是回憶下五阿哥的痛苦,讓她獲得聽八卦的快樂。
胤祺卻是心裡抹了一把淚,他真是沒白疼小元衿,多好的妹妹啊,還知道同情他、安慰他、聽他訴苦,瞧瞧他一母同胞的九弟十一弟,昨兒額娘一開腔不約而同地開始腳疼了人困了,五哥年紀最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