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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01:04 作者: 沐清雨
邢唐伸手拿西裝外套時腰又疼起來,他眉心聚緊。
左欲非才說:「真是腰疼啊?怎麼弄的?」
「不小心磕了一下。」邢唐又問及鄭雪君的病,「會診時,她說什麼了?」
先前因俞火年輕而產生的質疑,多多少少被她治好了赫饒的肌無力抵消。左欲非仔細回想了一下會診時俞火的表現和她的話,轉述給邢唐。
邢唐沉默。
左欲非忽然明白了什麼:「難道鄭雪君沒病?她看出來了?」他捶了下桌子:「要真是那樣,這事就不好辦了。嘿,這個鄭雪君,還真是禍害遺千年啊!」
當天晚上,邢唐看著俞火客廳的燈光,發信息問她:「她到底病沒病?」
俞火很快回過來,卻是反問他:「你希望她是病了,還是不病?」
赫饒破例插手了這件事,有多為難,或許只有她自己清楚。而放任不管……想到木家村的村民還因強拆事故躺在重症監護室里,邢唐也確實做不到。
若她真瘋了還好,假如不是……又該怎麼辦?
像是感應到了邢唐的為難,俞火不等他答,又回覆:「明早我診過晨脈再說。」
邢唐回她:「辛苦。」
俞火則回他:「相比被追求,診脈看病算不上辛苦。」
盯著手機屏幕,邢唐笑起來,他說:「早點睡。」之後沒再接到她的回覆。
臨睡前他忍不住又發了條信息過去,對她說:「我有個提議。」卻故意不說出來,吊她胃口。
片刻,她問:「什麼?」
「實在覺得辛苦,可以直接答應。我保證,相比被追求,做我女朋友會很輕鬆。」信息發出去,邢唐靜了幾秒,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俞火的回覆晚了會兒:「說夢話呢吧你!」再沒別的話了。
明明又被懟了。可這一晚,邢唐意外地睡得很好,要不是腰疼得翻身有所不便,實在是完美至極。
然而,鄭雪君這個正常的晨脈竟連續三天都沒號上。不知道怎麼回事,每天晨起護理或是邢業都會不小心惹到她,病房裡能砸的東西她都砸了,沒東西砸時,她更是又哭又鬧,邊喊著邢政的名字,邊嚷嚷著要回家。而這三天,她幾乎都不肯吃東西,只能通過輸液維持身體所需的營養。
又一次注射過鎮定後,邢業說:「就採取西醫的治療方案吧,不用結合中醫了。」
邢唐的視線近乎冷冽。他剛要說話,手就被俞火輕輕碰了下。然後她說:「服用西藥和注射鎮定,確實可以快速控制情緒,令患者安靜下來。但這只是暫時性的。長期強制抑制神經中樞的興奮,會損傷患者的神經系統功能。她的感覺、運動、意識、植物神經功能障礙會越來越明顯,別說治癒,致殘率都會增高。」
邢業原本不動如山的神態略有鬆動。
俞火確定他聽進去了,繼續:「根據患者的表現和之前脈診的結果,我的中醫診斷是,癲狂病。是由於患者長期憂愁思慮,損傷心脾,致使心脾血虛,以致心神擾亂,耗氣傷陰而引發。可以從滋陰降火,安神鎮靜方面來治療。」見邢業微微蹙眉,她說:「相比西醫,中醫治療的效果確實不會十分明顯,療程相對也長,而精神類的疾病多屬心病,也需要一定時間自我恢復。但採取中醫治療,不會像服用西藥和注射鎮定那樣,有很大的副作用,而且不會令病情加重,還能調理身體。對患者而言,既便不是一舉兩得,也有一得。」
邢業依然沒有表態。
俞火沒再繼續勸,她最後只說:「為了患者的健康著想,您再考慮一下。」
邢唐隨她離開病房。醫院樓下無人的角落,他問:「這麼說,她確實是病了?」
「喪子之痛,換誰都得病一場。而她確實長期憂思過度,心脾有所損傷,這都是正常的。」俞火注視他:「但還不至於得精神病。」
邢唐靜了一瞬,「她果然是裝的。」
俞火這才告訴他自己的想法:「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的患者,根據她的發病表現和病例來看,我也不會有所懷疑。可她是赫警官帶來的,而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認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為的時候犯罪,似乎不用負邢事責任吧?我就想再確認一下。結果我才說要號個晨脈,她偏巧不巧地每天晨起都發病,情緒波動大不說,還嚴重到必須注射鎮定才能冷靜下來,讓我號不到她的正常脈。而我私下裡問過護理和你父親了,她發病從沒這麼頻繁過。」
邢唐注視她生動的眉眼,唇角慢慢上揚,「我們俞大夫不僅會看病,還能破案。」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摸她的臉:「你說,你怎麼這麼聰明呢?」
「小聰明而已。」俞火撥開他的手:「邢總高贊。」
邢唐虛心向她請教:「那現在怎麼辦?」
俞火說:「赫警官要是堅持帶她回警局,她必然會裝到底。那這事,也得不到你們想要的結果。不如就緩緩。我剛才的話她一定聽到了,既然我已經診斷她病了,她肯定就不擔心你會繼續追究她,畢竟中西醫一致診斷她是精神病人,這是她最好的護身符。而我把西醫治療的利弊說得很清楚了,她本身又是不需要服藥的,為了健康考慮,她應該不會牴觸中醫治療。我藉機把她留院,等木家村的拆遷落實了,你再找她麻煩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