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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01:04 作者: 沐清雨
俞火又詢問了邢業幾句, 具體地了解了下鄭雪君發病時出現的症狀和病程規律,再觀其舌,舌質紅,少苔,脈沉細數。
和華主任一樣,診脈時,俞火也是搭了鄭雪君左右手。
等她收手,感覺到華主任的目光,她抬頭與之對視一眼,幾不可察地搖頭。
之後大家到了外間。腦外科的左欲非注視俞火年輕精緻的臉,本想直接問她看出了什麼,畢竟先前見華主任看過病例先問了她,他其實略有質疑,心想這麼年輕的小中醫難道不該是實習生嗎?可華老在場,他於是說:「華老,您給大家說說?」
華主任卻說:「小俞來說吧。」
俞火也不扭捏,神色不動地開始:「患者已經做過全身檢查,排除了軀體疾病的可能性,確定刪除了器質性因素,而根據患者的臨床症狀表現來看,可以考慮『功能』性精神障礙。但具體是精神病性,還是神經症性,我建議再觀察一段時間。而患者白天進過食,還注射過鎮定,情緒也有大的起伏,這個時候是不正常的脈,不能反映人體最真實的狀態,其它的還要等號過晨脈之後才好說。」
由於大部分精神障礙無確切的客觀指標作為依據,診斷全憑臨床表現,一致性既高,也存在一定的差異。所以俞火這樣說,算是無功無過,沒出奇之處。左欲非聞言玩味地一笑,沒再說什麼。其他幾位大夫本以為會聽到什麼高見,結果……在他們看來,這位小俞大夫還是太年輕,沒看出什麼門道來,至於晨脈一說,無非就是敷衍。既然如此,大家也就沒興趣再問了。
華主任則對桑桎說:「明早患者起來,先不要讓她進食,再讓小俞診一次。那個時候人還沒有活動,保持的是安靜的狀態,陰氣沒動,陽氣也沒散開,才是正常脈。」是對俞火晨脈的解釋。
桑桎略懂中醫,知道中醫講究陰陽五行,故而對老主任的話深信不疑,否則他也不會提議請華老來會診。至於俞火的醫術,他更是因為了解格外有信心。於是淡淡笑著說:「那就辛苦俞大夫了。」
俞火回以微笑:「應該的。」
之後那幾位大夫又討論了幾句,一致主張繼續服藥的同時,輔以心理疏導,若再發病,情緒失控,再注射鎮定。總之,完全認定初診的診斷,採取的也是最常規的治療,相對保守。左欲非沒發表意見。畢竟他是腦外科的,只要確定患者沒有腦血管和腦瘤等疾病就可以了。他過來,無非是輔助其他大夫診斷。
華主任和俞火併未對西醫的治療方案提出異議,至於中醫的治療方案,要等號過晨脈再定。但或許西醫大夫並不認為小俞大夫能給出什麼有新意的方案,而是看在華老的面子上,客氣地沒說什麼,只回以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一行人離開了病房,桑桎落在最後,以眼神留住了俞火。
病房門外,他低聲問:「有什麼問題?」
俞火背對電梯間方向,孩子氣地笑:「桑大主任不是也懂中醫,還問我?再說了,要問也是問老主任啊。」
桑桎嘖一聲:「心理學方面,我自然是有信心,但我掌握的那點中醫學,也就能搭個喜脈。至於華老,他既然帶你來,又事事讓你先說,肯定是讓你練手的意思。你不說,他怎麼會輕易表態?」
俞火聽的直樂:「喜脈?專門為未來嫂子學的吧?」
桑桎抬手敲了下她額頭:「你嫂子還不知道在誰家養著呢。或者你行行好將就將就我,搭救一下我這個單身漢?」
俞火笑呵呵的:「中醫都快後繼無人了,咱倆就別互相禍害了,還是團結友愛地繼續在單身狗隊伍里混著吧,還是個伴。」
桑桎當然也是玩笑,他又問:「到底有什麼看法?」
俞火斂了笑,神色認真:「還是搭過晨脈再說。」
桑桎就明白她需要進一步確認。他點頭,「行,明早你上班就過來。」
俞火點頭,然後就要去追華主任,卻聽見背後一道聲音喊她:「俞火?」
即便不轉身也知道是那位邢總。
病的不是他繼母嘛,怎麼還來得這麼快?俞火沒轉身,像沒聽見似的。
桑桎下意識看向聲音來源處,女警,之前見過了。胸外科的左欲非,同院的醫生,認識。至於另一位身穿正裝,正望向他和俞火這邊的那位男士……見俞火不動,他問:「認識?」
「不認識。」說著就往樓梯間去了。
本以為能走掉,畢竟有外人在,在俞火看來,依某人的性格,不該追上來。尤其他昨晚還承諾,給她時間考慮。結果她判斷失誤,見她頭也不回地往反方向去了,剛到不久,正在電梯間前和赫饒和左欲非說話的邢唐居然扔下兩人,直朝俞火走過來。
他步子大,走得還快,俞火又不好表現得太明顯跑起來,很快就被追上了。
未免她尷尬,邢唐沒與她發生肢體接觸,只是越過她,站在她前面,擋住了去路:「沒聽見我叫你,還是故意躲著我?要是不說清楚,我可就動手了。」
俞火只好看著他。然後發現,面前這個男人和以往完全不同。確切地說,這還是俞火第一次見他穿得如此板正,白襯衫,領帶,精緻的手工西裝,黑色皮鞋,像是剛從重要的會議或是談判場趕過來一樣,威嚴,莊重。比之前任何一次見面,都更英俊,挺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