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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0:01:04 作者: 沐清雨
    「我氣極?我做糊塗事?」想到連那麼牴觸自己的俞火,都相信強拆的事不是他授意的,而面前這位和他有著血緣關係的人卻完全不了解自己,邢唐的聲音里沒了感情:「從我十八歲踏進大唐開始實習,我沒有一天不是小心謹慎,步步為營。生怕行將踏錯一步,讓自己落入別人特意為我布下的陷井,致使我的人生走入另一個分叉路。直至今天,成為邢總,我也不敢有絲毫的疏忽和懈怠。所以您記著,糊塗事與我,沾不上邊。」

    他回頭看了眼樓上,嘴角隱現嘲諷:「或者,您應該和樓上那位探討一下,如今的邢唐,到底會不會被一起強拆事件扳倒。而她和我站到對立面,勝算又有多少?」

    邢業聽懂了他的話裡有話:「你的意思是,是你鄭阿姨做的?」不可置信的語氣。

    「有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我空口白牙地說,她無論如何不會承認。我只好勞煩一下赫饒,請她調動特警力量,好好地查一查,看看到底是誰在和大唐做對。依赫饒和她的母親關係,總不至於故意冤枉了她吧?事關大唐,即便我不計較,那些股東和董事,會善罷甘休嗎?」言語間,他把那份帶回來的資料推至邢業面前:「這件事拿到檯面上來,會引起多大的風波,我們都清楚。說到底,她指使別人拆,等同於我在拆!無論如何,這盆髒水,都是要扣到大唐頭上了。這層關係,您應該理得清。您說,讓我怎麼給木家村的村民,給公眾一個交代?」

    鄭雪君是邢夫人。若真是她指使……

    可邢業不相信鄭雪君會如此拎不清:「不可能是雪君做的。她病成那個樣子……」

    邢唐一笑:「她確實是病了。還是心病,她若不想好,您請再好的大夫,也是徒勞。」

    邢業卻拒絕再談這件事,反手把幾份報紙甩在邢唐面前,「她失去了兒子,白髮人送黑髮人,怎麼可能不病?我不要求你體諒她,可你現在和弟弟的女朋友搞在一起,是不是也病了?」

    邢唐卻堅持先說項目:「關於康養小鎮,阻礙確實有,但全在我預料之中,除了強拆!而強拆這起惡劣事件,我不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您不相信,她不承認,沒問題,我們就交給警方。若最終警方來請鄭總去協助調查,身為繼子,我可以給她請國內最好的律師。但作為大唐總裁,我會要求集團的律師團隊,不惜代價,贏得這場官司。至於您那位邢夫人為大唐帶來的不良影響,我來補救。這樣,您還有什麼說的嗎?」

    邢業沒想到他會如此強硬 ,抬手打翻了茶杯,厲聲斥責:「說到底她都是你的長輩!」

    邢唐眸色沉下來,聲音愈發地冷:「長輩就可以肆意妄為,草菅人命嗎?長輩做錯了事,就不必承擔責任嗎?長輩憑什麼有特權?長輩怎麼了?!」

    邢業胸口劇烈起伏,他捂著胸口:「我還活著呢,你就這樣……」

    「這話您不該對我說。」邢唐抬手指向樓上:「她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有考慮過您嗎?她有當您活著嗎?」

    「啪」地一聲,一個巴掌重重地落在邢唐臉上。力道之大,打得他頓時偏過臉去。

    從小到大,這是邢唐第一次挨邢業的打。三十一歲的大唐總裁,因為繼母,被父親打耳光。這種笑話,也只有他們邢家才鬧得出來。而邢唐明明可以躲開的,但他沒有。

    邢唐閉了閉眼,再抬起頭時,他眼中戾氣四溢:「至於徐驕陽,別人不明就裡,憑几張偷拍的照片認定我和她有染沒關係,你不知道我這一年為什麼和她走那麼近嗎?阿政有多不放心她,我就得有多上心地看著她!而且,從前你們不是都不承認她是阿政的女朋友嗎?您還任由那位邢夫人折散他們,禁阿政的足。怎麼現在阿政不在了,又來干涉我和她的交往?別說我和她之間不存在任何超越朋友的關係,即便是有,她情我願,誰又攔得了?媒體?!外人?!還是您?!我邢唐喜歡誰,要娶誰,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邢業被堵得啞口無言,他指著邢唐,像是在說「你這個不孝子」,可他心裡再明白不過,邢唐說的沒錯。可就因為邢唐的話太過誅心,他想到自己的那位邢夫人,再想到去世的次子,也是心力交瘁。

    儘管父子間並不親密,邢唐也從未和他說過如此重的話。見他頹唐地跌坐在沙發上,邢唐不忍心,也無力再繼續這場談話,轉身要走。

    邢業蒼老的聲音在這時從他背後傳來,「我不想再像當年那樣,直到人沒了,再去後悔,後悔沒有相信她,後悔沒有好好照顧她。阿唐,我只是想彌補。」

    邢唐身體一僵,胸臆間的鈍痛瞬間襲來。他轉過身來,眼睛已是血紅:「彌補?用對我母親的虧欠,去彌補一個拋夫棄女的鄭雪君?她不配!」

    邢業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鄭雪君在這個時候下樓來,她頭髮蓬亂地衝到邢唐面前,以帶著哭腔的聲音哀求:「你還我阿政,還我阿政!你把阿政還給我,讓我去死!讓我去啊……」儼然一副神智不清的樣子。

    邢唐甩開她的手,面色冷若冰霜:「這些話你留著和警方去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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