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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58:41 作者: 彼荼
像女人一樣……也是在說他嗎?
「多少年的事了你還跟我提,那不是他們老師說的嗎!我也沒想到怎麼就成這樣了啊。」聽得出來,楊芳的語氣里也是後悔,「他小時候我說把他給他大伯帶,咱再生一個,還不是你不同意呀。」
「哼,還不是你懷不上,先是個沒出息的女兒,嫁了個窮光蛋,又生了個不男不女的變態,我還敢讓你生嗎?」
不男不女……也是說他嗎?
明明已經被很多人詆毀過了,再難聽的話他都聽過了,怎麼現在就這麼難過呢?
「再說了,就你兒子這樣,給大哥家帶,人家也得要呀。」
「哎呀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我兒子,那不是你兒子啊,你沒責任的呀?」楊芳扯著嗓子道,那聲音異常刺耳。
「我嫌噁心!還期待著他能成大事,看看現在,成了個心理變態!」
楊芳竟然沒話說了,她在一定程度上默認了姚鈞的話,過了一會兒才給了自己個台階下,「這日記也是好幾年前的了,說不定現在早好了。」
「我看未必!」姚鈞幾乎要把楊芳手裡的日記本盯穿了,「現在還不如那時候!要不是你今天打掃衛生看見了,他還不知道瞞我們到什麼時候呢!」
日記?
姚疏的大腦幾乎沒有運轉的能力了,可他還是立刻就知道了他們說的是什麼。
那本日記,姚疏寫了整整三年,將他所有隱秘的心思都寫進去了。與其說是一個本子,那更像是他的一個朋友,他把所有的心事都吐露給了它,包括他對女裝的迷戀,以及,他並不喜歡女生這件事。
後來他搬出去的時候把那本日記弄丟了,現在它竟然完好地躺在楊芳的手裡。
他所有的秘密都躺在他們的手裡。
「他這樣,別說結婚了,找個女朋友都找不著的呀。」楊芳有點著急,「要不我們去找個心理醫生給他看看?就是……聽說那玩意挺貴的,一小時好幾百呢!」
兩人爭論不休,姚疏早已經聽不下去了,他的耳朵像被堵住了,身子也動不了了。他本以為,對於各種言論他已經百毒不侵了,可是為什麼還是會難過?
為什麼會想哭啊……
變態,不男不女,噁心,心理有問題……原來可以有這麼多詞來形容他。
最可怕的是,那些詞還是在他的父母口中說出來的。
自己在他們眼裡,原來就是一個變態,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甚至他們還後悔小時候沒有將他送了人。
原來他,就是這麼讓人厭惡嗎?
那些不堪的詞充斥著他的大腦,幾乎要爆炸了,手指也失去了力氣,橙子滾落了一地,落在地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楊芳和姚鈞也沒想到門外有人,更沒想到是姚疏,兩人的臉色都很難看,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該聽的,不該聽的,姚疏都已經聽到了。
姚疏看了一眼楊芳手裡的日記本,其實他已經看不清了,淚幕遮住了他的雙眼,只能隱約看見那熟悉的牛皮封面,是陪伴了他三年的日記本。
他在顫抖,克制不住得顫抖,過於激動的情緒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看上去像是失聲了,嘴張張合合卻發不出聲音。
自己再待下去會是個笑話吧。
或者是他一生下來就是個笑話。
可笑的是,他還一直以為自己能擺脫命運帶給他的東西。
自卑,低微。
可他到最後只是個讓人噁心的心理變態啊。
姚疏幾乎是搶過楊芳手裡的日記本,跌跌撞撞地跑下樓,在一樓的時候撞上了剛要上樓的姚遠。姚遠還沒來得及叫住他,人已經跑遠了。
他不想再在姚遠面前難堪一次了。
姚疏跑回了他的出租屋,泥水濺了他一身,腿上,背上,胳膊上。
他不在意,他只想把自己鎖起來,鎖到一個誰都找不到的地方。
他顫抖著雙手拿出手機,實際上他整個身子都是顫著的,淚滴到他早已經濕透的鞋子上。可是對於這些,姚疏都不在意,他蹲在角落裡,蜷縮著,把自己都包了起來。
他給蔣秋澤打電話,瘋狂地打。
沒有接。
他沒有接。
蔣秋澤沒有接。
連續打了十好幾個都沒有人接。
是不是他也不要他了?
全世界都不要他了……
是不是蔣秋澤也不要他了……
第22章 第 22 章
蔣媽媽的生日在家裡過的,過得比往年還要熱鬧一些。蔣秋澤幫著端茶倒水,比家裡的阿姨都要忙。快到中午的時候,他表姐敲響了門,蔣秋澤一聽見她那聲音就敬而遠之,趕緊放下茶水溜了。
不是別的,是他這表姐他實在招架不住。
太八卦了,不從他嘴裡撬出來點東西是不會走的。最讓他崩潰的是,根本沒人阻攔她,一個個聽得比她還入神。
他手機在屋裡充電,昨天晚上和姚疏視頻完忘記充電了,今早直接自己關機了。他早上還沒睜開眼就被他爸叫了起來,奴役到了現在。
蔣秋澤有點想姚疏,他想今天姚疏也應該在場的,以他爸媽的智商不會對他們的關係毫無察覺的,但他們也不會當眾說什麼,最多會私底下問一問。那樣也好,正好蔣秋澤不知道該怎麼跟他們說這件事,還不如把主動權交出去。
何況,姚疏那副乖乖的樣子很難不討人喜歡。
蔣秋澤拿起手機解了鎖,本來不那麼煩躁的心馬上又提了起來。
竟然有這麼多未接。
都是姚疏的。
半個小時前的。他手機調的震動,在客廳根本什麼都聽不到。
這個小笨蛋,不會是想自己了吧?
肯定是,還是特別想。
蔣秋澤微微一樂,心裡得意洋洋,給他回撥了過去。
電話響到了最後一聲才被接通,本來蔣秋澤都要掛掉重新撥了。
「想我了?」
他的聲音很溫柔,可是他等了很久那邊都沒有說話。
不會是生氣了吧。
可是過了很久還是沒有人說話,蔣秋澤有點著急了,心也懸了起來。
姚疏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跟自己鬧情緒的。
「姚疏?」蔣秋澤都不確定那邊有沒有人在聽。
他得不到一點回應,卻又不敢掛電話,生怕自己掛了就接不通了,「在聽嗎?」
又過了很久,久到外面的雨又下起來了,可能只是一分鐘,也可能有五分鐘,十分鐘,蔣秋澤已經沒了時間概念。終於,他聽到那邊傳來的一絲聲響,小聲的啜泣。
姚疏在哭。
儘管外面吵鬧得天翻地覆,有人在敲他的門,敲得很響,可他的耳朵里只剩下了這一個聲音,隱忍的,難過的啜泣。
他一下子就慌了,繃直了身子,「出什麼事了?」
不知是敲門的聲音停止了,還是對方又離手機近了一些,總之姚疏的哭聲更加清楚地傳到了蔣秋澤的耳朵里,那麼無助,哭的他心疼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