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言•宮斗 >本宮有點煩 > 166 心存芥蒂

166 心存芥蒂

2023-09-23 23:58:19 作者: 宋御
    接下來兩天,沈如意再沒見過皇帝。

    後來錦衣衛實在架不住她軟磨硬泡,萬一正這時候皇帝回來一看這西梁細作和他們聊的這叫一個歡實,皇帝那小心眼兒,懷疑他們裡通外國事小,萬一吃起陳年老醋來,不把他們活活淹死都算他們祖上積了八輩了德,皇帝寬厚仁和有堯舜之風。

    於是一五一十把皇帝的行蹤賣個底兒透,沈如意才知道西梁軍隊又打了回來,不過這次挑的不是江州府,而是正面直攻叩關來襲。

    皇帝提槍上馬,親自參戰,據說兩軍交戰,打了一天帶半夜,直接傷亡人數尚未統計出來,好消息是大晉是勝利的一方,皇帝率軍追出七十八里,西梁領將陸則受傷,引軍四散逃竄。

    錦衣衛只當沈如意是西梁人,言語間對西梁陸則很是一番貶低詆毀,什麼身高五尺,相貌醜陋,吃人為生……靠譜不靠譜的都往外掏,把皇帝倒是說的神乎其神,御駕親征,一連打了幾次勝仗,邊關士兵和百姓已經颳起了一股皇帝熱,戲稱章和帝為『長勝皇帝』。

    沈如意發現自己竟無言以對。

    皇帝酷愛作死,以前在宮裡便崇尚武力,沒事兒就和老虎豹子打架,如今更發展成上戰場殺敵——

    真特麼忒能作了!

    他也不怕戰場上刀劍無眼,磕著碰著。

    還真當自己是個打不死的蟑螂,在京師里皇宮裡作還不夠,到底作到戰場上了!現在萬幸大晉勝了,皇帝也連根毫毛也沒傷著,否則

    只是仗是打完了。陸續接下來還要打掃戰場,統計傷亡人數,再鞏固邊防,以準備下一次敵人來襲。

    沈如意就這麼等來等去,又過了兩天,才總算在皇帝出發回京的馬車裡見到了他。

    xxx

    為了不要擾民,引起騷亂。皇帝一行人在天還未大亮前就已經全副武裝準備出城。

    作為西梁細作的蕭小玉。在皇帝回京前一天下午已然秘密處決,消息立馬就傳遍了整個江州府。

    所以,沈如意哪怕是在天邊只有一絲絲灰濛濛的光亮被秘密帶到了馬車上。仍是披上了件從頭包到腳的斗篷,帽子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

    皇帝免了所有官兵的送行,一馬當先,帶著三百錦衣衛向城外皇帝親軍會合。

    沈如意以為皇帝這是在給她下馬威。同時也可能是不願見她,是以一路不進馬車。直到天光大亮,皇帝回宮的隊伍浩浩蕩蕩地一路向前,整個隊伍統合完畢,皇帝才鑽進了馬車。

    一看他那張臉。憔悴的不像樣子,眼下一片青黑,幾天沒見臉又明顯可見的瘦了下去。沈如意頓時心裡軟的一塌糊塗,心裡絲絲地泛疼。

    反正他無非是要她喜歡他。那她就明明白白地表現出喜歡他來就好啦。

    她的本意也是治癒皇帝那個病,保持他的心情悅愉才是重中之重。

    這樣,他想她喜歡他,她想治癒他,兩人各取所需,歡歡喜喜豈不是好?

    何苦來哉,兩人還要擰在一處,偏偏心有芥蒂?

    沈如意以為皇帝還在氣她,正想著怎麼讓他消消氣,卻見他面帶倦色,沖她直咧嘴下,一副總算見到親人的激動,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她愣眉愣眼的,就被他上來一把摟在懷裡,頭輕輕蹭她的頭,又像是安撫,又像是討好。

    「總算能回京了。」他的聲音喑啞,手臂緊緊收攏。「這次出巡可謂雙喜臨門,我又打了勝仗,讓朝里那些們大臣瞧瞧,我可不是只說不練的紙老虎,最重要的,還是把你給找了回來。」

    「青青,我終於把你等回來了。」

    ……

    沈如意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

    莫不是他上戰場打了回仗,腦袋受傷失了憶,完全不記得他跟她在府衙後宅里那頓嘶狂,一副她無情無義無理取鬧,狼心狗肺負心女的戲碼?

    她這幾天吃不好睡不香,趕情他發泄完權當沒事人一樣,就她一個人在那兒費心巴力地想轍要怎麼和好呢?!

    這是一場架後,一朝回到未死時啊,又是姜貴妃時候他那千依百順的架式了。

    沈如意伸手摸摸他的頭,心裡滿滿疑惑地道:「你不生我氣了?」

    半晌,蕭衍才悶在她肩膀處,輕聲道:「我應該問,你不生我氣了?」

    「……」沈如意完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皇帝小心眼、神經病,陰晴不定,他不作她,她就阿彌陀佛了,哪敢生他的氣?

    「陛下——」

    「我當時心煩的事情太多,不該向你撒氣的。」蕭衍抱著她,輕輕晃她的身體。「你別生我氣,好不好?」

    「我沒有。」沈如意趕緊否認,只怕她回答的慢了,皇帝那脆弱的小心靈又給她記上一筆,真以為她暗搓搓地生他的悶氣。「我沒有生你的氣,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

    說完,她只覺得箍著她的手臂驀地變緊。

    「你說真的?」

    蕭衍忽然放開她,鳳目亮晶晶地看著她。

    沈如意勾唇一笑,雙手捧起他的臉,衝著他的嘴唇吧唧親了一口。「我說真的,如果你想,我可以發誓。」

    蕭衍眼底浮現淡淡的笑意,認真地想了半天,最後還是放棄了。

    「算了,你要是說到做不到,真應了誓,心疼的還是我。我就不自找罪受了。你只要記得你曾經說過這句話就行了。」

    沈如意心頭一動,不得不說,說情話的小皇帝簡直太特麼迷人了。

    哪怕他一張臉滿面憔悴,眼下發黑,雙頰微微凹陷,又瘦的太過。可是不管是誰,讓他那雙清澈如水。亮如星辰的鳳目柔情似水的眼巴巴望著,都沒辦法不化作一灘水。

    沈如意舔舔唇,正想把憋了一肚子的情話反送回給皇帝,以抹平那日他心裡的猜忌也好,付出也要得到回報的心也好,卻不料皇帝吧唧回親了她一口,一頭就躺在她的腿上。閉上了眼睛:

    「打仗真不是一般的累。不只身體累,心也累,我都好幾天沒睡個囫圇覺了。讓我先睡會兒。」

    好吧。她難道能讓累成狗的皇帝爬起來聽她滿腔滿腹打好草稿的情話?

    沈如意覺得自己再昧著良心,也做不到這麼缺德的事。於是閉上嘴,把到嘴邊兒的話又給咽了回去,只是伸出手輕輕摸了摸他的臉。柔聲道:「好。」

    蕭衍扯動嘴角淺淺笑了下,伸手握住她的手。

    沒過多久。沈如意就聽見他平緩悠長的呼吸,顯是已然睡著了。

    這幾天他該是累成什麼樣子,才能見面沒說上幾句話,閉上眼睛就能睡著啊。在他的印象里。至少是在她生病,尤其是瞎掉以後,她醒著的時候他永遠不曾先睡過。

    這幾天她本就和皇帝都沒怎麼待在一處。也僅僅是陳槐有意無意的幾句話,她才知道。皇帝直到離京之後,御醫一路隨時還要喝安神湯入睡,否則很多時候他是整宿整宿睡不著覺。

    要麼批一宿奏摺打發時間,要麼就是在長樂宮練一晚上的拳腳功夫。

    這幾天她時不時就想起陳槐這番話,越想越是憋屈。

    本來她是存心想要治癒皇帝的病,彌補她的過失。可是現在看來,皇帝如果是因為她才變成那樣,一傷未好,又添新傷,她簡直就成了大晉千古的罪人,本是好意,卻把皇帝折騰成這樣。

    沈如意杏目低垂,掩下了複雜的目光。

    就是給她天天吃十全大補丸,也彌補不了她先天智商不足,後天情商不夠的缺陷,她怎麼也看不出來小皇帝性子完全隨了先帝,雖然外表看上去放蕩不羈——

    事實上也的確生活作風問題上不羈過一陣子,但骨子裡卻是這麼個痴情種子。

    只希望,他這是階段性的,等他的病完全好了,就再開始自由奔放,放蕩不羈的生活吧。

    沈如意祈禱。

    她今日不知明日事,什麼時候死了就再也回不來都不一定,如果真把皇帝勾的神魂顛倒,像現在似的較真,非得吊著她一個,她就真是大晉的罪人了。

    皇帝這一覺睡的天昏地暗,從上午一直睡到天色全黑,找到個驛站整個隊伍都停了下來。

    等了半天也不見皇帝從馬車裡出來,陳槐硬著頭皮叫了兩聲,結果皇帝還是沒出來,倒是沈如意挑起了車簾,輕聲吩咐道:「叫大家停下來休息吧。陛下睡的正香,先讓他在車上睡吧。等會兒醒了,我們再進驛館休息。」

    陳槐小眼睛往裡一招,外面挑起來的燈籠微弱的光照進去,就見皇帝枕貴妃腿上睡的正香,輕輕打起了酣。

    現在這位蕭老闆是沒有位份,年紀比皇帝大,身份也夠讓人說不出嘴的,整個隊伍說來說去哪個都比她的身份高,可是陳槐是跟在皇帝身邊最是心腹之人,眼睜睜看著皇帝為了這個主兒掏心掏肺,要生要死的,他毫不懷疑這位如果看他不順眼要他去直殿監倒夜壺,皇帝也會顛顛照辦,順帶一腳踢到最髒最累的那個夜壺那兒守著……

    陳槐不敢造次,畢恭畢敬地把車帘子給放下,傳令下去大軍原地紮營休息,生生將從城裡等了一天迎接皇帝的官員晾到了一邊兒。

    皇帝沒進驛館,下級將領哪有敢先住進去的?

    別說是蕭小玉這麼個神隱不能見人的隱形貴妃發話,就是董皇后吃飽撐的收買人心,讓人進去休息,沒得了皇帝的命令就沒有人有膽子先皇帝一步。

    不過,好在大軍休息安營紮寨也要吃飯,叮叮咣咣的做飯聲沒把皇帝吵醒,倒是做完了飯,飯菜的香氣將皇帝給饞醒了。

    讓皇帝枕了一天,沈如意都覺得這腿似乎是要廢了,半點兒知覺也沒有。

    還是蕭衍下車要拉沈如意時,才發現她根本動不了,當下也顧不得,扯著她的腿拉近,一把將她抱進驛館。

    給她捏了好半天的腿,她才總算恢復了知覺。

    蕭衍開始迷迷登登的表情早就沒了,眉毛擰著,一臉的不悅:「你傻呀?我睡了那麼久,你腿不舒服就把我推一邊兒去,馬車裡又不是沒有枕頭被褥——」

    他突然一愣,當即沖陳槐發難:「陳槐,是你沒準備嗎?你還拉了多少東西——」

    陳槐心道,關我屁事。

    他是層層把關,連個扣耳朵勺都不敢拉下,生怕一個不周到,皇帝就拿他開涮。

    問題是他準備的齊齊全全的,一個秀恩愛非得往人腿上枕,一個恩愛秀的非讓人枕著不往外推,和他有一文錢關係……

    兩人在這兒調|情,發醇感情就好好發醇,用不用非得拿他當面起子用?

    無奈形勢比人弱,才要跪地上認錯,果然還是貴妃娘娘有眼色,講道理,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馬車裡都有,我不是看你睡的香,不忍心把你叫醒嗎?你別生氣,和陳公公沒關係的。」

    嘔。

    解釋還不忘買好,貴妃果然玩皇帝玩兒出心得了,刷好感刷的潤物細無聲。

    陳槐默默地瞅了眼,果然皇帝面色動容,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當著他的面旁若無人就目光痴纏上了。

    「咳、咳。」陳槐輕咳兩聲,沒人理。

    又咳了一聲,讓皇帝一個冷冰冰的眼神立馬把喉嚨口那聲給堵了回去,好懸沒嗆死他。

    陳槐臉憋的通紅:「陛下和……娘娘都在馬車上坐了一天了,水米未打牙,是不是先用晚膳墊墊肚子?」

    蕭衍揮手將陳槐趕了出去,不到片刻,一桌子熱氣騰騰的飯菜就上了桌。

    不說還不覺得,等飯菜一上來,沈如意才覺出餓來,吃了滿滿上尖一碗。

    蕭衍睡了一天精神飽滿,倒是沈如意坐了一天的馬車,又當了一天的枕頭,乏的緊,也沒來得及沐浴,躺床上沒多久就睡著了。

    半夜,蕭衍坐在床頭看了她許久,手裡握著錦衣衛傳回來的密報。

    密折上面明晃晃地寫著在沈府客房的床榻里側,有新近劃上去淺淺的『平安』二字。

    這是她在給沈萬年報平安的訊息嗎?

    怕他擔心他這個皇帝殺了她?

    她心裡篤定沈萬年是擔心她的,才會留下這樣的訊息吧?

    蕭衍抬手想要摸摸她的臉,卻生生停在半空,然後握緊了拳頭。(未完待續)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