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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52:38 作者: 春溪笛曉
章修嚴啞聲認錯:「對不起。」
袁寧本來就沒真正生氣,聽到章修嚴道歉後頓時什麼委屈都忘了。傻了才和自己喜歡的人生氣呢!他勾住章修嚴的脖子,親了親章修嚴的嘴巴,眼底又盈滿了笑意:「大哥我好喜歡你,連你一本正經把我扔出書房的樣子都特別喜歡。」
分房事件以章修嚴一敗塗地告終。
經歷了第二個起不了床的清晨後,章修嚴決定認認真真地和袁寧約法三章,規定每次見面的間隔,以及如果能在一起一星期以上將要怎麼安排「活動時間」和「純睡覺時間」。袁寧聽完章修嚴繃著臉提出「完整方案」之後悶笑不已,也十分正經地答應下來,並且問章修嚴要不要起糙文件各自簽名。
章修嚴:「……」
這小混蛋膽子越來越肥了。
袁寧覺得章修嚴簡直是天底下最可愛的人。要不然怎麼會這麼一本正經地規定「上床時間」呢!知道章修嚴這麼鄭重其事的原因,袁寧樂不可支,笑眯眯地跨坐在章修嚴身上,環住章修嚴的脖子親了上去,親完以後才問:「要是我犯規了,大哥你是不是要還給我開罰單?」
章修嚴被袁寧往懷裡這麼一坐,恨不得就地把袁寧給辦了。
袁寧察覺章修嚴身下的變化,哪裡會放過機會?他立刻抓緊時機堵住章修嚴的嘴巴,把章修嚴的理智親得消失在九天雲外,將剛才的「約法三章」徹底給扔得乾乾淨淨,直接在椅子上做了起來。袁寧到後面體力不支,軟趴趴地把腦袋埋進章修嚴懷裡,只能讓章修嚴把他給抱回床上。
章修嚴取下安全套扔進垃圾桶,把袁寧重新撈進懷裡。
袁寧在章修嚴胸口蹭了蹭。
章修嚴說:「你再犯規可就不用睡了。」
袁寧馬上不再亂蹭。
唇角卻止不住地揚起。
他就知道是這個原因。
大哥就是根本控制不了自己,才不敢和他睡在一起。他也知道自己應該乖乖聽話,別整天想著要和大哥親親抱抱----可是他也一樣沒辦法控制自己!他就是特別特別想和大哥親一親抱一抱,想和大哥沒日沒夜沒羞沒躁地膩在一起,想感受到大哥失控的欲望。袁寧臉蛋瞬間紅了起來,悄悄伸手環抱住章修嚴,埋在章修嚴胸口睡覺。
愉快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快,眨眼間兩個人的獨處時光就快過完了。袁寧正愁眉苦臉地收拾行李,突然接到一個朋友的電話:「寧寧,欒嘉這邊出了點事……」
袁寧心裡咯噔一跳。他忙問:「怎麼了?是不是又有誰盯上欒哥了?」
那個朋友說:「不是,」他猶豫片刻,「是以前欒嘉身邊那個霍森要訂婚了,欒嘉準備飛過去參加訂婚宴,但我看欒嘉心情好像很不好。欒嘉他不讓我們告訴你,可我們都沒辦法幫到他……」
欒嘉這人向來坦蕩蕩,和霍森在一起時也沒特意瞞著朋友,因此和他親近些的都知道他和霍森的關係。只是欒嘉一直以來都和霍森好得蜜裡調油,朋友們也沒辦法說什麼。現在欒嘉好不容易和那霍森分開了,可以冷靜地思考一下他們之間的未來,結果突然又傳來這樣的消息----
袁寧替欒嘉生氣。他二話不說回了首都,直奔欒嘉家裡。
欒嘉正在給自己刮鬍子,動作非常仔細。他下巴上的泡沫還沒洗乾淨就出來給袁寧開門,臉上甚至還帶著幾分笑意:「寧寧你回來了?」
第214章 酒莊
欒嘉是冷靜的, 冷靜到讓袁寧心驚。他怕欒嘉只是在偽裝, 卻見欒嘉繼續老神在在地刮鬍子, 等把下巴颳得乾乾淨淨,欒嘉才洗了把臉, 轉向袁寧,笑著說:「肯定是他們又多事了。昨天晚上他們灌醉我,我就知道他們是想套我話。」
這一刻的欒嘉完全是成年人的模樣, 他眉眼平和,語氣平緩,像在講述和自己毫無關係的事情。
見袁寧一臉關切, 欒嘉接著說:「我是從外祖父那邊知道消息的,他訂婚的對象是我外祖父那邊的表妹。這兩年他們看好國內市場, 和我聯繫的次數不少, 上個月我就知道他們要訂婚的消息。據說他們是因為一次車禍認識的, 霍森挺身而出保護了表妹,表妹感動之下決定要嫁給他, 不過外祖家那邊還要再考察一下霍森, 所以決定先訂婚。」
欒嘉也覺得很奇怪,說起這些事時他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大概是心臟已經在上一次爭執撕裂過一次, 一直都沒有長回去, 因此再聽到這些消息才會這麼平靜。
曾經那麼喜歡的人、曾經那麼堅定地想要相守一聲的人, 消失久了也會變成無關要緊的陌生人。
欒嘉淡淡地笑了起來:「寧寧,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等我這次過去徹底地做一個了解, 以後就不會再有遺憾和猶豫了。也許我們在一起本來就是個錯誤,那種彼此不信任的、患得患失的生活,不是我也不是霍森該過的日子。他那樣的人就該找一個好姑娘,相敬如賓地過完一輩子。」與他在一起的時光,大概是霍森那種冷靜自恃的人一生之中最大的意外。
袁寧看著欒嘉臉上的笑容,心裡有種難言的酸澀。他看過少年時孤獨又放縱的欒嘉,也看過與霍森在一起時快活又幸福的欒嘉,曾經的寂寞與曾經的快樂讓欒嘉徹底蛻變成如今的模樣,那些對他影響最深的人卻終究只是他生命里的過客。
袁寧很難想像有那麼一天他和章修嚴徹底地分開,站在章修嚴身邊的人變成了別人,而他只能祝福章修嚴與對方相守一生。
那太讓人難過了。
如果沒有經歷過在一起後的種種甜蜜,他也許可以做到的可是在把幸福握在手裡之後,誰還能夠放得開?
曾經那麼喜歡欒嘉的霍森,怎麼忍心這樣傷害欒嘉?
袁寧張手抱住欒嘉,堅定地說:「我陪你一起去!」
欒嘉安靜了一會兒,伸手回抱袁寧。
其實欒嘉已經大半年沒聯繫上霍森了。
大概是因為準備期這麼地漫長,所以他在得知霍森訂婚的消息時表現得還算從容。
只要這一次能大步地邁過,以後他一定能好好生活哪怕只有自己一個人。再過一兩年,他也許會遇到另一個喜歡的人,而到那時他肯定已經是一個成熟的男人,不再嬌氣,不再任性,不再需要被誰捧在手心,可以更好地愛一個人和更好地當一個愛人。
欒嘉說:「好,你陪我去。你把證件準備好,到時我叫助理一起把票買了。」
袁寧點頭,把話題轉開了:「你在那邊不是有個帶著葡萄園的牧場嗎,到時候我們過去看看!」
欒嘉點點頭,面上依然帶著笑。
訂婚的日子在八月下旬,袁寧很快把手續辦了下來,陪著欒嘉飛西歐那邊。許是因為帶著袁寧這麼個比自己小的小孩,欒嘉一路上十分妥帖周全,簡直讓袁寧都有些刮目相看。欒嘉母親是他外祖父最疼愛的女兒,外祖父送給他母親的牧場離外祖家很近,只有半小時車程。
八月開始,葡萄就陸續成熟了。牧場裡帶著的葡萄園占地遼闊,一入門就是兩株最為古老的葡萄樹,它們已經活了超過100年,樹冠覆蓋面積接近一英畝,沁涼的樹蔭之下工人正忙碌著把一筐筐葡萄往酒莊那邊運。葡萄園這邊沒有機械化操作,從種植、澆灌、採摘、處理、釀製,全都是最基礎的人力勞動,在人力資源珍貴無比的西歐無疑是一種奢侈。
袁寧仰頭看著老葡萄樹上結著的一串串葡萄。有些葡萄覆著層淡淡的白霜,只隱隱能瞧見它美麗豐腴的性狀,有些卻晶瑩透亮,在陽光照耀下像一顆顆耀眼的紅寶石。
酒莊的老管家有著敦厚的身材和紅紅的酒槽鼻子,他面上帶著笑,樂呵呵地迎了上來,對袁寧和欒嘉說起今年的豐收:「今年的陽光是這五十年來最好的,葡萄們長得很好。」他提起一串紅艷艷的葡萄,讓袁寧和欒嘉欣賞它流光炫目的色澤與飽滿圓潤的顆粒,「今年我們這邊出產的葡萄酒一定會非常棒!嘉,你和你的朋友要一起來旁觀釀酒的過程嗎?相信我,你們是在見證歷史!」
欒嘉欣然答應,拉著袁寧去看老管家指揮釀酒師們工作。一筐筐的葡萄被送到酒莊,新鮮的葡萄圓挺無比,直接放在筐里運輸也不會磕壞。釀酒師們整齊劃一地處理葡萄、準備釀製。
袁寧對這座老酒莊的釀製流程非常感興趣,目不轉睛地看了一遍,又和欒嘉一起動手試著釀製了一小批,準備以後當禮物送人。
自己釀的雖然不是什麼名酒,但勝在心意足。
一番搗騰下來,他們到西歐的第一天就過去了。袁寧和欒嘉直接睡在莊園裡。夜深之後窗外傳來咕咕的鳥叫聲,袁寧一時睡不著,起床走到窗邊看著悄寂寂的夜色。入夜後的葡萄園非常安靜,葉影隨風沙沙地擺動,送來帶著涼意的清新空氣。
袁寧站了一會兒,躺回床上睡覺。
第二天一早,欒嘉難得早醒,被老管家拉著量尺寸。袁寧繞著葡萄園跑完一圈回來,也沒倖免。這邊尺寸出來了,老管家便叫人立刻趕工,把按照欒嘉兩人過來前給的尺寸做好的禮服做微小的修改,讓它們更加貼合袁寧兩人的身材。
老管家抓著欒嘉的手感慨:「嘉很像你媽媽。」他的目光柔和而悲傷,「她來到莊園時比你現在要小很多,才十來歲,非常活潑,高興地在葡萄園裡跑來跑去。她還拉著你外祖父去抱那兩棵大葡萄樹,抱不過來就特別著急,非叫上我們一起抱。」
欒嘉對母親的印象並不深,聽老管家說起後心裡也有些悵然:「我知道的,您給我看過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還很小,一頭微卷的頭髮天然帶著活力與可愛,連嚴肅的外祖父看向她時眼底都染著笑意。
老管家嘆氣:「可是後來她迷戀上你的父親,就再也沒回來過了。」
欒嘉沒再說話。也不知該不該慶幸,他骨子裡像個欒家人,像他那個薄情的父親----沒有母親那種對愛情義無反顧的執著,即使心臟被人硬生生剜去一塊,也能慢慢地癒合。
老管家又說:「你外祖父是愛你的,他只是不知該怎麼面對你。」他語氣十分篤定,「你那麼像你的媽媽,他看到你時總是很傷心。這一次你回來,你外祖父會正式把你介紹給所有人。嘉,你今天會去看你外祖父嗎?」
欒嘉點了點頭。
欒嘉不相信他外祖父有多喜歡他,也許他外祖父是有柔情的,比如對他的母親。但是對於他這個外孫,他外祖父絕對算不上喜愛,一來他是他外祖父痛恨的欒家人的孩子,二來他算是間接害死他母親的「兇手」----要不是堅持要生下他,生產時又碰上難產,他母親的身體也不會垮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