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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52:38 作者: 春溪笛曉
袁寧最喜歡別人這樣夸。既然章修嚴是帶著「任務」來的, 自然也可以進入營地。他拉著章修嚴往裡走,邊走邊問:「大哥你吃飯了嗎?」
章修嚴說:「路上吃了點餅乾。」
「那就是沒吃!」袁寧轉頭向老秦請求, 「我去給大哥做點吃的行嗎?」
老秦大方地同意了, 並讓袁寧準備多一些,他去撈了一晚的魚, 體力消耗挺大, 肚子也餓了。
袁寧跑去廚房找了找食材, 新鮮蔬菜在冬天是稀罕物,只有醃菜之類的可以吃。最新鮮的東西自然是剛才他們去撈回來的魚,袁寧撈起幾條看了看, 發現魚鱗很細,肉質很鮮,沒有腥味,紅燒清蒸都不錯。
袁寧忙碌地處理活魚。
老秦和章修嚴在隔壁食堂坐著,食堂晚上不開放,空蕩蕩的沒有別人,只開著挨近廚房的那盞燈,而老秦和章修嚴就在那燈下閒談。
老秦與杜建成相識,難得見了章修嚴,不由就年前的事向章修嚴道謝。章修嚴曉得袁寧被費校長差遣著幫了杜建成的忙,聞言搖搖頭說:「這與我無關,我是我,寧寧是寧寧。這忙是寧寧自己幫的,你不必和我道謝。」
老秦著實有些訝異:「難道那些方案都是他自己做的嗎?」
章修嚴語氣十分平淡:「不過是在原始材料的基礎上改一改而已,寧寧還不需要求助於我。到帶你朋友去見的那些人也不是看在我或者章家的面子上才點的頭,這點本領寧寧還是有的。當然,這也得是你那朋友本身是個踏實做事的人,若是他前面幾年拿不出成績來,寧寧也不可能說服那些人。」
老秦沒話說了。自家也有小孩,也差不多這歲數,小孩母親還管得挺嚴的,偏就是比不得人家半個指頭。而這章修嚴說起這些話來面上沒半點自豪,仿佛袁寧要是做不到這種程度他才會感到失望。人比人得死,貨比貨該扔!
老秦正無語著,袁寧已經捧著湯麵出來了,天氣凍得入骨,冒著白騰騰熱氣的麵湯看起來是奶白色的,一點腥味都聞不見,只有說不出的鮮美香甜。這大冬天的,哧溜哧溜吸幾口麵條,再咕嚕咕嚕地灌幾口麵湯,想想就覺得渾身舒泰!
接著紅燒魚之類的也端了上來,袁寧挨著章修嚴坐下,陪著章修嚴一塊吃飯。
老秦看著眼前同樣出色的兄弟倆,又在心裡讚嘆了一會,也埋頭嘗起了袁寧的手藝。
三個人填飽肚子,各自往回走。
章修嚴就被安排到袁寧的房間一起住下,既然是在營地,住的自然不是單人房,歌舞團里好幾個男的都和袁寧住一起,鐵架床有點小,兩個人是擠不下的,好在袁寧對面有張空床,章修嚴沒和其他送器械的人會合,就住在了與袁寧相對的空床上。
大夥都還沒睡,正在排練著明天的節目。他們提前一天到是為了適應這邊的環境,免得發揮失常。結果過來的第一天就有兩三個人凍病了。
袁寧逐一去問了幾個病號的情況,發現她們吃過藥後已經沒什麼大礙才放下心來,囑咐她們好好休息不要有心理負擔。
妹子們一路上和袁寧一起過來,心裡對袁寧是服氣的,但因著袁寧年紀小,每回見了又會起點調戲小弟弟的心思。
袁寧去其中一間房間探望時妹子們正在練習新妝,唇塗成火辣辣的紅色,見袁寧來後便把他堵了,一個兩個都往他臉上吧唧地親一口,還不讓袁寧躲,硬是在袁寧臉上留下一個個清晰的唇印!
袁寧落荒而唐。
等回到自己的房間前,卻見章修嚴站在那裡,目光銳利地盯著他----盯著他臉上那一個個紅印子。
袁寧:「……」
章修嚴拉著袁寧去了澡房那邊,夜已深了,管著澡房的人都快要去睡了。
章修嚴向對方討了點熱水,用毛巾幫袁寧把臉上那些紅印子一個一個仔細擦乾淨。
明明是天寒地凍的鬼天氣,袁寧卻覺得自己手心都滲出汗來,忐忑不安地瞄著章修嚴那看不出表情的臉龐,想看出章修嚴有沒有生氣。
章修嚴細緻地幫袁寧擦完紅印子才拉著袁寧往回走。
袁寧小心地拉住章修嚴的手,小聲說:「大哥你生氣了嗎?」他解釋,「我一時沒防備,被她們關起門堵住了,她們都沒那個意思,只是覺得我年紀小逗著好玩,和我鬧著玩的。」都是比他大好幾歲的姐姐,大多已經有男朋友,純粹只是開個玩笑而已,要不然那些唇印也不會輕輕一擦就沒影。
要說章修嚴一點都不生氣,那肯定是假的。
任誰看見自己戀人出去一趟後頂著滿臉唇印回來,心情都不可能好。
章修嚴回握袁寧的手,緊緊地扣住那纖細卻並不顯孱弱的五指:「我要是生氣了呢?」
袁寧對上章修嚴嚴肅的眼睛,心裡有些忐忑。他認認真真地保證:「以後我絕對不讓女孩子近身,就算是女孩子我也把她們摔出去!」
章修嚴知道袁寧從小就對女孩子和小孩很心軟,也很招女孩子和小孩們喜歡。他淡淡地說:「你做得到再說。」
袁寧:「……_(:з)∠)_」
章修嚴沒有再說什麼,唇印的事就算是揭過了。
兩個人一起往房間那邊走,突然聽到一聲鴉叫。
袁寧愣了一下,抬頭看去,只見過道外的冰樹上站著只渾身黑羽的烏鴉。它靜靜地站在那裡望著袁寧,像極了在營地門口碰到的那一隻。
當時袁寧的注意力完全被章修嚴吸引過去了,根本沒細細去看那隻烏鴉,現在再次碰到它,袁寧不由停住了腳步。
章修嚴眉頭一跳。他收緊手掌:「怎麼了?」
袁寧說:「它好像有話要對我說。」袁寧跑到樹下,定定地望著那隻黑漆漆的烏鴉。
烏鴉依然是靜靜地看著他,並沒有開口和袁寧說話。
袁寧早就知道並不是所有的鳥兒都能與自己直接交流,他引導道:「你是想告訴我點什麼嗎?」
烏鴉「啊----啊----啊----」地嘶叫三聲,仿佛在回應袁寧的話。低低的、嘶啞的叫聲讓袁寧心突突直跳。
這時老秦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響起:「你們在做什麼?」
烏鴉轉過頭,直勾勾地看著老秦。
袁袁寧猛地回神,轉頭看向老秦:「這隻烏鴉秦叔您見過嗎?」
老秦一頓,看了看樹上站著的烏鴉,說道:「見過,它常常停在我們營地附近,好像是於子救過的。現在羽毛都長好了,也不知到底是不是那一隻。於子你也見過的,就是早上盯著那群兔崽子拉練的傢伙。」
烏鴉似乎聽懂了「於子」兩個字,又「啊----啊----啊----」地叫了起來。
老秦見烏鴉對著自己猛叫,也不覺得晦氣,反倒回憶起更多事情:「於子那人最愛鳥,什麼鳥都愛,聽說他小時候被鳥救過,所以長大後對鳥兒們愛護得很。有一回他去打擊一夥武裝走私份子,別人都在清點走私的東西,只有他去解救了被抓的動物,其中就有不少鳥兒----裡頭甚至有隻烏鴉,大概是混進去的。當時那隻烏鴉挺慘的,毛都掉了大半,於子養了好幾天才放它走。」
袁寧皺起眉:「好像吃完飯時就沒見到於哥了。」
老秦沒細說,只簡單地透了句:「去逮幾隻小蟲子而已。」
烏鴉又一次「啊----啊----啊----」直叫。
袁寧不由問:「也是走私嗎?」
老秦看了眼袁寧和章修嚴,沒說話。
袁寧和章修嚴到底不是這邊的人,若是隨隨便便就對別人透露底下人在執行什麼任務,指不定會泄露了底下人的行蹤,把底下的人推往危險之中!
章修嚴一看袁寧的神色就知道那幾隻小蟲子可能有問題。他略一思索,揉揉袁寧的腦袋,說:「這樣的天氣誰都不願出門,更何況昨天還下了那麼大的雪,不會有什麼事的。這麼晚了,我們去睡吧。」
章修嚴這麼一勸說,老秦神色倒是凝重起來。幾隻小蟲子而已,這麼晚了於子怎麼還沒回來?
於子和他不同,決不會半路跑去撈魚之類的,一完成任務絕對會在第一時間趕回來。老秦擺擺手說:「你們睡覺去吧。」說完老秦匆匆轉身走了。
那隻烏鴉拍了兩下翅膀,追著老秦飛了過去。
約莫過了大半個小時,袁寧和章修嚴回到房間後隱隱聽見集合的哨響。
袁寧和章修嚴都從床上坐了起來,聽著遠處校場隱隱約約的動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出聲。
有的時候即使事情就在眼前,他們也沒理由去插手。
但願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
第196章 蓄意
注意到外面動靜的不僅僅是袁寧和章修嚴, 但在過來之前袁寧耳提面命過所有人都不要隨意走動, 因此並沒有人離開房間, 都躺在床上等著外面安靜下來。
章修嚴看向憂心忡忡的袁寧,說道:「先睡吧。」即使他們再擔心也幫不上什麼忙, 還不如養好精神,明天早些起來看看情況。
袁寧知道章修嚴說的很有道理,躺回床上, 輾轉反側好一會兒,終於閉上了眼。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他在半夢半醒之間看見了老秦所說的畫面, 小時候的於子跌落在山坳,差點被雪掩埋, 一群烏鴉落下來, 用尖細的喙子把他啄醒, 還賣力地用細細的爪子把埋在他身上的雪扒開。於子睜開了眼睛,看見烏鴉們所做的事, 眼淚霎時間流了下來。
有更多的過去展開在袁寧眼前。
原來於子是這邊的人, 許多年前這邊流行賭博,有賭上了癮的人迷信一種叫做「討風」的儀式。所謂的討風就是「背鬼」, 趁著夜黑風高、夜深無人, 背個空麻袋到荒郊野墳里打個轉, 回到家用麻袋蒙住人用棍子打,對方說壓什麼數就壓什麼數。於子的媽就是這樣被他爸打死的。於子他爸娶了個後娘,覺得養著於子太費錢, 就鼓動於子他爸把於子帶得遠遠地、推到山坳里去。
於子命大,在那種極寒天氣活了過來。後來被老教頭收養,一直對賭博犯罪之類的事情深惡痛絕,也對飛禽走獸極其友善,認為它們是十分可靠的朋友。這些年來於子和各種動物都有些「交情」,借著動物得了不少有用的情報,打擊了各種邊防犯罪。
這一次於子出去,也是靠著他的「動物線人」們發現了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