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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52:38 作者: 春溪笛曉
袁寧心頭一跳。他想到每一次有人走出困境之後,靈泉附近或多或少都會出現一些光點,那些黑色絲線也會隨之減少。也許外面的不幸可以影響靈泉----外面的改變也可以改變靈泉?
靈泉的生機,其實依然維繫在外面的世界裡!
可是,這種「生機」是怎麼來的?
是只要幫到別人就會有嗎?袁寧有點擔心。象牙和小黑它們是可以離開這裡的,人參寶寶卻不能到外面去----要是被人發現人參寶寶們可以到處走,肯定會把它們抓去研究!還有魚兒和大樹也一樣,是不能到外面去的!袁寧憂心忡忡。
【不用太擔心。】小黑看出袁寧的擔憂,開口安慰,【你這麼愛管別人的閒事,肯定不會有問題的。】
袁寧:……_(:з」∠)_
竟不知道小黑是在誇他,還是在損他。
袁寧好奇地提出另一個問題:「既然以前也有人進來過,那麼現在會不會也有人能進類似的地方?會不會也有人擁有另一個泉眼?」
【我不知道。】小黑回答得簡單又直接。
袁寧沒有失望。袁寧之所以會有這樣的猜測,自然是因為想起了送他蓮子的廉先生。雖然心裡有了懷疑,但袁寧不打算貿然去查證。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是札記主人在札記里提及的一句話,札記主人即使隱瞞著靈泉的存在,依然因為救濟別人而引來了不少麻煩。比如有人懷疑他擁有起死回生的秘方,想方設法、威逼利誘他交出秘方,差點讓他的妻兒身死牢中。這種事發生了不止一次,在札記主人詳實的記載中幾乎伴隨著他遷移到每一個新地方。
袁寧甚至在札記主人的最後一篇記錄里讀出了滿滿的「如釋重負」。也許沒有得到靈泉,札記主人就不會這麼多的險惡與波折。
這一點和象牙說的一樣。
不要把靈泉的存在告訴別人,連最親近的大哥他們都不能說。
袁寧安安靜靜地把札記放回原位。這裡面的書籍其實還是有他可以看的。袁寧不太想睡,坐到了窗邊泛起書來。人參寶寶們在院子裡玩耍,它們身上藏著不少種子,看見適合的地方就撒一顆。人參寶寶們前腳挪向別的地方,後腳種子就發芽了,綠綠的苗兒鑽出地面,給這古樸的宅院添了幾分生機。
袁寧偶爾從書上抬頭往外一望,發現人參寶寶們正在那兒追逐嬉戲,翠綠的新苗也隨著它們轉動著幼嫩的精葉,仿佛也想和它們一起跑來跑去。
他會保護它們的。袁寧認真地想。也許將來某一天,他也會像札記主人一樣覺得肩膀上有著沉沉的負擔、他也會覺得靈泉給自己帶來了太多麻煩,可是看著開開心心的人參寶寶、看著趴在窗邊打哈欠的小黑----他覺得他希望這樣的日子一直延續下去,永遠永遠都不會變。
袁寧把書放回原位,伸了個懶腰,終於有了點困意,躺在橫塌上歇息。
等袁寧一覺醒來時,外面已經亮了起來。天放晴了,章修鳴過來喊他一起去晨練,袁寧「哎」地應了一聲,換上運動服和章修鳴一起去跑步,高高興興地和沿途遇到的鄰里們打招呼。
太陽爬山山腰,袁寧仰頭看去,金燦燦的陽光有些刺眼,卻讓袁寧心裡的傷懷一掃而空。
「四哥,我們看誰跑得快!」袁寧笑眯眯地提議。
「和我比誰跑得快?」章修鳴睨了一眼他的小身板兒,「來就來,誰怕誰!」
「那我跑了啊!」袁寧不等章修鳴反應過來,拔腿就跑,把章修鳴甩得要多遠有多遠。
「你耍詐!」章修鳴怒了,奮起直追,準備追上以後給袁寧點顏色看看。
眼看袁寧越跑越快,章修鳴不由邊追邊叫喝,叫嚷著追上以後要好好教訓袁寧。
鄰裡間看見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交口誇讚:「瞧他們兄弟倆,感情多好。」
兄弟倆氣喘吁吁地跑回家門口,迎面撞上了剛從車上走下來的韓助理。袁寧笑容還沒斂起,抬眼一看,驀然對上韓助理滿含憂慮的雙眼。
袁寧一愣。
韓助理見是袁寧和章修鳴,斂起了臉上的憂色:「這麼早就去鍛鍊了?」
袁寧點頭。
章修鳴和韓助理要更熟稔一些,當下就問:「韓叔叔你這麼早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有點事。」韓助理顯然不願在袁寧和章修鳴面前多提,「我來找你們爸爸。」
章修鳴和袁寧對視一眼,沒有再問。
韓助理和袁寧兩人一起入內。章先生已經起來了,見韓助理一大早過來,起身和韓助理上了樓。薛女士端著早餐出來,發現章先生不見了,不由望向袁寧和章修鳴。
章修鳴說:「韓叔叔來了,可能有公事找爸爸。」
薛女士說:「那你們先把你們爸爸的早餐吃了,我等會兒再把另一份端出來,免得涼了。」
章修鳴拉著袁寧吃早餐。
另一邊。
書房。
書房門一關,韓助理就沒了剛才強撐的冷靜。他說道:「章興鴻瘋了!您就這麼由著他嗎?他贏不了您,就肆意攀咬我們的人,這次還把矛頭直接指向您!章老他還是不出面嗎?不管怎麼樣,在別人眼裡你們都是兄弟啊!」
「他又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靠出賣自己的親人、靠踩下自己的家人為自己爭取機會,這種事章家老大都已經做熟練了,哪裡需要半點猶豫?章先生說,「我和他早就已經不是兄弟,我希望你能記住這一點。」
韓助理一怔。
「想要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章先生沉下臉,向韓助理透了底,「我等的就是他坐不住的那天。在那之前即使有點波折也不需要放在心上,這點小事連委屈都算不上。不過這段時間家裡就拜託你了,我希望他們不要太為我擔憂----我自己選的路,我很清楚會有什麼危險。」
韓助理跟了章先生這麼多年,一下子明白了章先生的意思。
這次章先生被攀咬得厲害,上面肯定會介入調查。
可正是因為攀咬得太厲害才不需要擔心,因為就章興鴻那點能耐還不至於把攀咬的事都坐實,頂多只是躲在章興鴻背後的人會掀起點風浪而已。而等章先生相安無事地歸來,反噬之日也就到了,到時就算章先生對付章興鴻的手段再狠,在別人看來也是「師出有名」、「情有可原」。
韓助理說:「我明白了!我這就做好應對準備!」
韓助理下樓時,袁寧和章修鳴都吃完早餐。袁寧敏銳地察覺韓助理眉間的憂色已經褪去,他小心地往章先生臉上瞄去,察覺章先生還是和往常一樣冷靜而平和,心也放回了原處。他主動說:「父親,我們去上學了!」
章先生朝他頷首。
到了學校,袁寧去向齊老師請教醃果子的方法。齊老師已經懷孕五個月,肚子顯懷了,她摸著肚子笑了笑,大方地說:「我懷孕後愛吃酸的,自己試著醃了點,味道很不錯。我閒著的時候把我摸索出來的法子都寫下來了,你想做的話就把它們抄回去吧。」
袁寧驚喜:「謝謝齊老師!」
袁寧拿到了幾個醃製方法,又接電話打到牧場那邊,讓人找羅元良接電話。羅元良聽袁寧有了新想法,點頭答應下來,當下就開車去玻璃廠訂了一批適合醃製果子和醃菜的玻璃罈子。
洋房那邊還有幾個空房,羅元良平時要經常接電話,在袁寧的提議之下搬到了其中一間裡住。羅元良準備把中間那間空房騰出來擺罈子,袁寧過來後可以盡情在裡面搗騰,不被任何人打擾和窺探。
上回建大棚的時候羅元良就知道袁寧用了一些特別的法子去處理一些種子。比起他以前試著去種的花兒,年前種下的花長得又快又好,幾乎沒有萎死的。要是其他花農的花能有這種成活率、這種品相,哪會愁著賺不了錢?雖然袁寧只說要醃點果子,羅元良卻還是慎重以待。
果子什麼的,山裡有的是,如果袁寧連醃果子也能醃出花樣來,那牧場等於又多了一個進項!
周末一到袁寧就去了牧場。已經是冬季的尾巴了,目前從重新回到了春天,用力的糙芽從土裡鑽出來,冒出半個頭,小心翼翼地窺探著這新鮮而陌生的世界。
招福到了牧場就跑到葡萄架下,趴到那張石頭做的桌子旁,就像謝老還在世時一樣。袁寧拿出一台收音機,放進收錄著謝老的歌的錄音帶,讓悠悠的歌聲從錄音機里飄出來。招福立刻精神了,抱著錄音機趴在那聽了起來。
袁寧去找羅元良。羅元良正在替馬梳理鬃毛,這似乎是羅元良的興趣,每天必做!見袁寧來了,羅元良摸了摸棗紅色的馬兒,把馬鞍放到馬兒背上,問袁寧:「要騎騎看嗎?」
袁寧驚喜地說:「可以嗎?!」他早就想騎馬,只是他還太小了,又沒有適合的馬,所以一直都沒機會騎。他只騎過招福!
「可以。」羅元良說。
牧場的馬都是他在照顧,別說讓它們給袁寧騎一下,就算是讓它們直直地往懸崖沖它們也不會猶豫。羅元良扶袁寧上馬。
馬蹄踩著牧場的小路噠噠地往前走。袁寧感覺新鮮極了,一路騎到洋房那邊才手腳並用地下了馬,朝馬兒說道:「謝謝你。」
馬兒嘶鳴一聲,仿佛在回應袁寧的感謝。
袁寧轉向羅元良,夸道:「你把它教得真好!」
「它喜歡你。」羅元良篤定地說。
「我也喜歡你!」袁寧毫不遲疑地向馬兒表達自己的喜愛。
羅元良沒再說話。這就是袁寧,永遠不吝於讓別人知道的喜歡和歡喜。
和袁寧呆在一起久了,世界好像也變得簡單而乾淨。
羅元良拴好馬,洗了手,和袁寧一起去搬車上的果子。袁寧為了把果子從靈泉那邊弄出來可費了不少功夫,他在學校那邊寄存了點箱子,趁著警衛伯伯不注意把果子都弄到箱子裡封好,再叫李司機去把一箱箱的果子搬上車運過來。
不擺到家裡,果子的來處就沒那麼容易被懷疑。
袁寧會這麼大費周章地把果子弄出來,一來是怕果子熟爛在枝頭太浪費,二來則是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是不是只要幫助到別人,靈泉那邊的「生機」就會增加?
袁寧一整天都在試驗齊老師給的醃製方法,和羅元良一起來來回回地搗騰滿所有罈子。
「大概要二十天才能好,」袁寧對羅元良說,「我下星期要去首都一趟,可能不能過來了,你幫我看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