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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52:38 作者: 春溪笛曉
    章秀靈很得意:「寧寧你看你三哥有白鬍子了!」

    章修文馬上告狀:「媽媽,姐姐又欺負我!」

    薛女士又好氣又好笑,擺擺手說:「出去出去,都出去,吵得我腦袋疼。」

    章修文也跑過去沾了麵粉要抹章秀靈臉上。

    章秀靈逃似也地跑了。

    袁寧站在一邊看他們玩鬧。章修文很快追上章秀靈,整個人撲了上去,捧住她的臉蛋要往上面抹「鬍子」。章秀靈耍詐,軟聲討饒:「好弟弟,我錯了,原諒我一次好不好?」

    章修文說:「不好。」

    章秀靈捂住自己的臉控訴:「冷酷無情!」

    二姐和三哥感情真好。袁寧感覺這兩天籠罩在家裡的沉鬱終於散去了。他跑到薛女士身邊,看著薛女士做餅乾。

    薛女士問:「你也想弄點麵粉去玩?」

    袁寧搖搖頭。他看著薛女士靈巧的雙手:「我可以學做餅乾嗎?」

    薛女士一愣,說:「當然可以,很簡單的。你在旁邊看著,有不懂的就問,偶爾幫忙給我遞個東西。」

    聽到自己可以幫上忙,袁寧兩眼一亮:「好啊!」

    母子倆合力之下,很快把第二批餅乾也放進烤箱。章修文和章秀靈已經把臉和手都洗乾淨了,見袁寧跟在薛女士身邊轉悠,不由不服氣了:「為什麼寧寧可以在裡面!」

    袁寧怕他們把麵粉也抹到自己臉上,忙躲到薛女士身後。

    薛女士馬上護著袁寧:「寧寧是在幫忙。」

    章秀靈和章修文齊齊捋起袖子:「我們也要幫忙!」

    薛女士說:「那好,你們把剛才烤好的兩托餅乾捧出去給你們爸爸和大哥吃。」

    章秀靈、章修文:「……」

    章秀靈兩人都嚇退了,袁寧卻踴躍參與:「我來。」他伸出小胳膊捧了一份餅乾,跑往飯廳那邊。

    章修嚴在那喝牛奶,章先生在那看報。袁寧猶豫片刻,先跑到章先生身邊鼓足勇氣喊:「父、父親!」

    章先生的視線從報紙上收回,看向袁寧。

    袁寧說:「媽、媽媽烤了餅乾,您要吃嗎?」

    章先生騰出一隻手敲敲桌面,說:「放在這裡。」

    袁寧乖乖放下,又站在旁邊巴巴地望著章先生,可著勁鼓動:「很好吃的,蘇松香脆!您一定要嘗嘗看!」

    章先生只能把報紙收起來,拿起餅乾嘗了一塊。妻子的手藝他自然很熟悉,不過今天的餅乾似乎真的格外蘇松,甜味也不重,吃了不會覺得膩,配上他早上喝的茶正好。

    章先生說:「不錯。」

    章修嚴看著袁寧。

    袁寧感覺到章修嚴的視線,立刻明白了章修嚴的意思。他邁著小短腿蹬蹬蹬地往廚房那邊跑,邊跑邊說:「媽、媽媽,父親說很好吃,大哥已經等不及要吃了!」

    章修嚴:「……」

    章先生看了眼「等不及要吃了」的章修嚴,眼底難得地有了幾分笑意:「修嚴,看來你遇到克星了。」

    章修嚴依然面無表情,根本不接章先生難得的玩笑話。

    一家人和和樂樂地吃完早飯,孟兆過來了。袁寧和孟兆說明情況之後,孟兆很快給他劃定學習內容。

    一切收拾停妥,章修嚴請的李司機過來了,是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看得出是個忠厚老實的,他早已知道自己接下來幾天的工作,憨笑著幫袁寧拉行李箱。

    袁寧在中年人身上聞到松樹的味道,覺得很安心。他好奇地說:「李叔叔,你們家周圍有很多松樹嗎?」

    李司機說:「是啊,今天我帶孩子們去撿了松子,他們學校要交的。你怎麼知道的?」

    袁寧老老實實地說:「我聞到的。」

    李司機說:「那你鼻子可真靈!」

    袁寧一臉靦腆。

    李司機開車去謝老那邊,章修嚴打發章修文、章秀靈去上學,自己送袁寧去謝老家和謝老會合。

    想到接下來幾天要見不到章修嚴了,袁寧又有點捨不得。他抬頭瞄著章修嚴冷峻的側臉,伸手抓住章修嚴的衣角。

    章修嚴望向他。

    袁寧也擺出像章修嚴一樣嚴肅而鄭重的表情:「大、大哥,我會很想你的。」

    章修嚴:「……」

    他的耳根慢慢燙了起來。明明這小結巴沒有碰到他,他卻覺得那專注的目光像是實質化了一樣,攀上他的肩膀,纏上他的脖子,讓他不知該怎麼回應。

    袁寧發現章修嚴耳朵紅紅的,驚奇地問:「大、大哥,你很熱嗎?」

    章修嚴嚴肅地說:「不熱!」

    袁寧說:「那你彎一下腰……」

    章修嚴不再上當:「我不會再讓你親我。」

    袁寧臉蛋驀然紅透了:「不親,我不是想親你。」

    章修嚴將信將疑地半蹲到袁寧面前,與袁寧平視。

    袁寧伸手摸上章修嚴耳朵,有理有據地提問:「大、大哥你不熱的話,耳朵為什麼這麼紅?」

    章修嚴:「……」

    袁寧看到章修嚴連耳根都更紅了,語氣不由更為驚奇:「臉都有點紅!」

    章修嚴說:「被你的手捂紅的。」

    袁寧忙收回自己的手:「對、對不起。」

    章修嚴有種自己在欺負小孩的感覺。

    好在謝老家快到了。

    章修嚴拉著袁寧熱乎乎的手進去,又和隨行護工交待了幾句,才目送袁寧上車。

    護工坐在副駕座,袁寧和謝老坐在後面,招福坐在他們中間,尾巴左甩右甩,有時掃掃謝老,有時掃掃袁寧。

    袁寧有點興奮。他見章修嚴站在車窗外,不由打下車窗,趴在車窗上讓章修嚴過來一些。

    章修嚴彎腰說:「記得定時打電話。」

    袁寧應得很慡快。

    接著他對準章修嚴的額頭,吧唧地親了一口。

    章修嚴耳根霎時泛紅,瞪著袁寧。

    袁寧縮了回去,小聲說:「媽媽說這叫道別吻,一定要親的。」他也很不好意思!

    章修嚴板著臉說:「不聽話也是一定要揍的。」

    袁寧:「……」

    謝老笑了起來,替袁寧保駕護航:「小李,該出發了。」

    袁寧馬上鬆了口氣。

    章修嚴也不知自己是該氣還是該笑。他也就是嚇唬嚇唬這小結巴而已,他什麼時候朝他動過手?

    章修嚴盯著那紅撲撲的臉蛋兒,想了想,覺得自己被這小結巴偷親了兩次,有點虧。他沉聲點名:「袁寧。」

    袁寧戰戰兢兢,決定先乖乖認錯:「我、我錯了!」

    章修嚴說:「抬起頭來。」

    袁寧一愣,望向章修嚴。

    章修嚴俯身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

    袁寧臉蛋瞬間紅了。

    大、大哥親他了!

    章修嚴囑咐:「好好玩,別胡鬧,到時我會來接你。」

    袁寧結結巴巴地說:「好、好!」

    章修嚴很滿意袁寧那副被嚇壞的模樣。這小結巴的表現也沒比他好到哪裡去,耳朵甚至比他還紅。

    車子開動。

    袁寧趴在後車窗上,看著章修嚴的身影一點點變小,直至消失不見。

    李司機說:「寧寧和小章先生感情真好。」他感嘆,「這五年我時不時會給你們家開車,還沒見過小章先生臉紅的樣子呢。」

    袁寧不太理解:「臉紅?」

    李司機一愣,從後視鏡看見袁寧臉蛋紅通通的,笑著說:「你的臉現在就紅了,不信你照照鏡子。」

    招福也說:「確實很紅。」

    袁寧站起來,對著車上的鏡子一看,發現自己的臉好像真的紅透了。他說:「可是我不覺得熱啊!」

    李司機說:「這不是熱,你這是害羞了。」

    袁寧一呆,非常不解:「李叔叔你怎麼知道我害羞了?」

    李司機:「……」

    謝老笑呵呵地解釋:「人一害羞、一緊張,皮膚下的小血管就會張開,血都往臉上跑,臉自然就紅了。」

    袁寧還是第一次聽說。他恍然了悟:「難怪大哥臉那麼紅卻說不熱,原來大哥是害羞了。」他感到很新奇,「大哥居然會害羞!」

    李司機:「……」

    雖然總覺得害羞這個詞和小章先生扯不上關係,但是又說不出袁寧得出的這結論有什麼不對。難道那位小章先生真的會害羞?

    謝老含笑說:「你可不能當著你大哥的面這樣說。」

    「我知道的。」袁寧很體貼,「說了大哥會更害羞,所以不能說!」

    「沒錯,」謝老覺得自己心情越來越好了,毫不猶豫地附和起袁寧的話來,「就是這樣。」

    袁寧現在覺得章修嚴一點都不可怕了。

    他高興地和招福一起望著窗外,不時和謝老分享自己看到的美景。

    *

    車開了兩個多小時,接近三小時,才看到牧場的正門。牧場的圍牆是一圈密集的刺樹,遠遠看去像是一條翠綠的彩帶,綠意有深有淺,環抱在牧場四周。

    守牧場的人名叫程忠,大概四五十歲的年紀,右腳有點跛,據說是以前在前線中過彈,一直沒好起來。

    程忠早早知道謝老要來的消息,早早在大門這邊等著。他沒有結婚,但精神很好,身體也很硬朗,喜歡伺候動物。以前就因為這個本領在前線立過功,後來不打仗了,他和他的動物們都無處可去,齊齊投奔了謝老的牧場。

    那是謝奶奶還在世,牧場這邊大多收容老去的耕牛、騾馬,後來也收容退下來的警犬、搜救犬,大多都是受過傷,不適合再「工作」的。

    程忠皮膚是古銅色的,臉上的皺紋很深,像是拿鑿子鑿出來的。袁寧跟在謝老身邊望著這個守著牧場許多年的人,不知自己該喊什麼。

    謝老說:「寧寧,這是忠叔,這些年牧場都是他在管著的。他是馴養動物的好手,你要是想學些這方面的本領,可要好好和忠叔問好。」

    程忠有些訝異。謝老沒有孩子,怎麼會帶這麼個小孩過來?難道是謝家哪個孩子?看來倒是個乖巧的。

    袁寧乖乖喊:「忠叔好!」

    程忠不太會和孩子相處,點了點頭,不知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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