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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53:56 作者: 夏憶
可查文斌卻不同意道:「你怎麼能這麼看扁自己呢?千百年來,神職人員都是受到敬仰的,只要自己身子正,走到哪,都不怕影子斜。咱們不偷不騙不搶,反倒是秉持著天道正義,走到哪,我也敢說自己是個道士。」
「行,我的查道長!」風起雲知道自己拗不過他,好像這個世上但凡有本事的道長們都牛的不行,正應了那句牛鼻子老道。不過查文斌的這份氣概,也恰恰是她所欣賞的,從來就不知什麼叫險阻,也從來不畏懼強權。
還沒到夜,他們就已經出發了,消息說,那個獨眼龍在城隍廟附近出沒過。
在成都的歷史上,一共有五座城隍廟,分別位於東西南北中五個位置。49年以後,各地的城隍廟基本都被拆除,這裡也不例外,僅存的那一座位於都江堰。
城隍是中國宗教文化中普遍崇祀的重要神祇,大多由有功於地方民眾的名臣英雄充當,是中國民間和道教信奉守護城池之神。所以在城隍廟附近,往往會活動著一些民間的道教力量,無外乎是看看風水,又或者是算算命相。這些人往往來自天南地北,同樣需要抱團,所以通常會在附近某個地區聚集性居住。
要想找這樣的人,就要先找到他們的聚集地。夜晚,這些白天出攤的各種神人大仙也都回到了家中。城隍廟下邊有個文廟公園,貼著公園裡面有一片民居,那種老式的自建房,三三倆倆的並立著。
這個點,是最有香火氣息的點,在這兒也不例外。這些外來的大神們,或兩三個要好的同租,或住個單間,遇上那種已經混出來的,就是整棟樓的包下。據說當年的袁大師就是從這兒闖出來,最後名動芙蓉城,也自然就成為這些人奮鬥的楷模。
走在這些老房子旁,很容易就能瞧出那些是大神,哪些是居民。大神們往往操著一口夾雜著方言的普通話,他們豎著溜光的頭髮,無論是禿頂還是滿頭,都是如此。腳上穿皮鞋的那都是新來的底層,他們隨身的公文包那是萬萬丟不得的,裡面裝著的是各種快要被翻爛的書籍。這些人最是容易抱團,他們大多活躍在景區周邊,占一塊地,掛個牌子,就能營業。
而再高級一點的,便是對開襟的中式唐服,長發是必須的,頭上扎個小揪揪,鬍鬚也是絕不能少的。給人第一眼瞧上去,他們就是有身份的。這些人,最次那也是獨居,稍微好一點的,便能帶一兩個徒弟伺候著自己,他們已經不屑於去野地里討食吃,只接一些上門的開光、堪輿、法事等。
查文斌的目的,反倒是那些最底層的。怎麼和這些人打交道,他有辦法。臨行前,找了個攤位,買上了一些滷味熟食,再來上兩瓶好酒,一條煙,這便是夠了。
接著便是聽口音,這些人很講究地域,老鄉和老鄉之間會形成天然的派別。而從袁大師使的種種跡象來看,他應該是出自江西龍虎天師府一脈。這一脈其實和四川的青城是同宗同源,而在這裡活動的,打青城的牌子也的確是最多最好使的,袁大師能闖出來已經算是個不小的奇蹟了。
一路上,果然是見到不少大神,或三三倆倆,或行色匆匆。查文斌像個老道的獵人一般在搜尋著何時的對象。不久,他聽到了一個操著江西口音的中年男人和別人打招呼,那人的手裡還提著一袋剛從外面買來的掛麵。
就是他了!
尾隨著這個男人,在巷子裡拐來拐去,男人一直行到最角落的民房間,這才發現後面有人跟著。
「你們是?」
「敢問先生是不是懂算命的?」
「是是!」男人的眼睛裡露出了一絲興奮,他已經三天沒有開張了,沒想到今天居然還有人送上門來了。
「我看幾位眼熟,是不是以前我們遇到過?」這是一種大神們慣用的搭訕語句,因為多數算命的人都相信一個「緣」字。
「能進去聊聊嗎?」查文斌晃了晃手中的菸酒熟食,道:「我也還沒吃飯。」
屋內,很簡陋,一張架子床,亂七八糟的堆放著衣服,床頭各種泛黃的線裝書,一台收音機,一個挎包,這就是男人的全部家當了。
他和風起雲,葉秋三人圍坐在床邊,這屋裡只有一張椅子。幾杯酒下了肚,男人的話也就打開了,年輕時在家裡務農時傷了腰,從此便就幹不了重活,自個兒打小又喜歡鑽研這些東西,就半路出家跟當地一個老師傅學了七八年。當然了,這個老師傅的身份一定是神秘的,某某後人,也是某某傳人。
「你們這兒有沒有一個獨眼龍?」
「獨眼龍?」男人愣了一下,道:「你們要找哪個獨眼龍,在這兒的獨眼龍少說也有四五個。」查文斌也給整懵了,什麼時候,這一行里獨眼龍也成了個標配。
「袁大師知道嗎?袁大洪。」
「哦!」男人恍然大悟道:「你說他啊,他不在這兒,他怎麼能在這裡呢!他在成都市裡,其實啊,他的本事別人不知道,我們還是清楚的,就是一張嘴會說。狗屁的大師自居,聽說他給人看一場起步價就得七八萬,嘖嘖,太黑了,說起來,他還是我師弟呢……」
噴同行,貶低對方抬高自己,這又是大師們的另一個常用伎倆。至於師兄弟,大部分道門弟子都可以這麼稱呼,反正都是一個祖師爺,也沒毛病。
「跟袁大洪一起的那個獨眼龍,知道嗎?」風起雲說著推出來一個紅包,大神一看那信封的厚度,頓時咽了口唾沫,這下不知道自己也得說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