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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53:56 作者: 夏憶
    沈瓊芳漫步走到了門前,摸著那門上已鏽成綠色的銅環,把臉輕輕貼了上去。

    確定了四下無人,超子把一根鐵絲插進了門上裹著的那把帶鏈的大鎖。鼓搗了幾下後,鎖開了,大門被緩緩推開。與這外面細膩而浪漫的街景不同,圍牆裡面要滄桑破敗的多,滿地的落葉,雜草,乾涸的水榭,傾倒的假山……

    這座沈宅歷史上曾經幾經易主,在明太祖時期,沈家被迫發配雲南之後,它就充公,後歸還於沈氏後人又被轉賣。江南頗多名流都曾想借昔日財神的風水,但卻無一人能在此地善終,因為關於沈宅自太祖後期就流傳著一個說法:得沈莊者必絕後。

    但因為沈萬三財神爺的名氣在,沈宅歷經八百年風雨卻又得以保留下來。江南自古繁華,南潯更是各中翹楚。本地的名流鄉紳從來都把沈萬三當作經商的楷模,更是把這沈莊當成是求財的祠堂與財富的圖騰。所以無論歷史如何變遷,沈莊卻總有人出錢出力來修繕。

    「變了,」沈瓊芳搖搖頭道:「它已不是當年的模樣了。」

    穿過前庭,中庭,直至內院,她在一塊大石板邊停了下來。

    「這兒倒是沒變,」她指著那塊青石板輕聲道:「你們知道嗎?這個下面其實是一口井,當年我母親就是在這口井邊的一株桃樹上吊死的,只可惜,現在樹已經不在了。

    沈莊太多,遍及江南,但母親唯獨就愛這一處,她回到了最初的地方,把自己也永遠留在了沈家。」

    跪在地上,她點了三根長香面對著石板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

    「能幫我挪開它嘛?」她看著查文斌問道。

    查文斌搖頭道:「你想跟你母親一樣?」

    「不,」沈瓊芳的臉上寫著一絲悲涼,她道:「他說的對,我本就是個該死了幾百年的人了,還能有什麼事是看不開的,你們放心,我不跳井。他既是完成了承諾,我便也要替父親行完誓言,太湖底的秘密就在這井下。

    太湖水下山莊由劉伯溫設計,其中開啟處有一道萬年石阻隔,乃是劉伯溫用九宮易數所布,但這其中的數卻是由父親來定。若是一次猜錯,水下山莊就會整體崩塌,從此隔絕於世。當年家父唯恐遭到太祖皇帝的清算,便將這易數順序交由母親,借探親之由回到南潯,並將易數秘密藏於此井之中。」

    「死胖子,加把勁啊,這石頭可真沉啊……」

    四個大男人,連同葉秋在內,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終於是將那塊青石板給挪了出來。

    打著手電往井下照去,只見十米之下有一汪黑漆漆的井水正在輕輕晃蕩著,一股沁人的寒意從那井下陣陣往上翻湧,讓井邊的人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好邪氣的井,」查文斌道:「這口井看著並不太平,照理來說,不應在這個位置出現井才對。」

    那沈瓊芳道:「先生說的是,原先這裡是沒有井的。只不過,父親一日夢中夢到此處埋著一座金山,於是就找人從這裡往下打了一口井。彼時,很多人都嘲笑父親是痴人說夢,那時的沈家並不富裕,但父親卻一再堅持,甚至不惜變賣了家中祖傳的田產。」

    查文斌道:「後面他就在這裡挖到了那個聚寶盆?」

    沈瓊芳點頭道:「先生猜得不錯,正是如此。劉伯溫曾說過,這是一口吃人的井,據說父親從這井下挖出的頭骨有不下百個之多,卻最終挖出了那個聚寶盆,沈家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發跡的。」

    葉秋腰上拴著登山索開始沿著光滑的井壁倒著往下探去,臨近水面時,他深吸了一口氣。隨著水面泛起一陣泡泡,很快便消失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看著手中的繩索越放越多,超子心裡也有些犯嘀咕道:「這井有多深?」

    「聽父親說,約莫十五丈。」

    「十五丈?那就是快五十米了,也只有瘋子才會打一口這麼深的井……」

    大約三分鐘後,水底又泛起了一陣泡泡,隨著泡泡越來越大,那個腦袋終於是鑽了出來,被拉上來後的葉秋第一句話就讓人震驚了。

    「這不是井,是個盜洞。」

    「盜洞?」胖子道:「你是說沈萬三在自己家裡打了個盜洞?」

    「井是垂直往下的,但它在水下三米處就開始斜著往裡走了。」頓了頓他又道:「盜洞的盡頭已經被水給淹了。如果按照她的說法,那個東西是個銀制的匣子,那麼匣子就會順著盜洞滑落裡面那具被水淹的大墓里,除非能把這水給抽乾,否則……」

    「抽乾?」超子搖頭道:「不可能,這個地方怎麼可能讓我們大搖大擺的抽水。」

    「我說的不是井,而是外面那條河。」葉秋道:「井的水位和河面是持平的,河不干,井永遠不會幹。」

    第五百七十二章 月相定位

    南潯是江南水鄉,更是聞名遐邇的旅遊景區,白天這裡遊人如織。眼瞅著離天亮也不遠了,他們已經沒有什麼時間繼續逗留。就在這時,那女子忽然倒地,她的呼吸也開始越來越急促。

    「姑娘,你?」

    「幫我最後一個忙……」她抓著查文斌的手艱難道:「我走後,幫我蓋上那塊石板。我生是沈家的人,死還是沈家的鬼。」說完,她就拖著奄奄一息的身體往那井邊挪著,一寸一寸。

    她本是一個早已死去的人,可如今她卻還活生生就在眼前殘喘著最後一口氣。死的時候她是個厲鬼,活著的時候她只是個弱女子。查文斌有些於心不忍,他很想去拉一把,但理智告訴他不可以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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