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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53:56 作者: 夏憶
「好像出問題了,」老頭的手指從鋼索上拿回來道:「他停住了!」
只見索道那一頭一片白霧茫茫,哪裡看得見查文斌的影子,這時風起雲一個箭步上前抓起一組滑輪就扣了上去,連話都沒來得及說上一句,她便飛似的朝著索道那一頭滑去。
「胡鬧啊!」老頭急的在那地上跺腳道:「這要是衝進霧裡看不見撞上了,兩個人都得完蛋,這丫頭怎麼這麼犟呢!」下一秒老頭看著手中那一截輪胎皮就發出了一聲殺豬般的吼叫道:「她竟然沒拿剎車!」接著朝著索道的那一頭撕心裂肺的喊道:「剎車啊姑娘,剎車!」
可惜已經遠去的風起雲心中只有查文斌,哪裡還聽得到這背後的呼喊,等她猛地想起自己沒有剎車時,已經呼嘯著開始進入那片白霧了。這種單向鐵索,根本沒有制動設施,情急之下,風起雲只能用手去抓那上頭的鐵索。
細嫩的手掌和鐵索接觸的那一瞬間頓時便傳來了鑽心的疼,要說這風起雲的腦子轉的的確是快,她馬上想到了用鞋底。那是一雙牛筋底的登山鞋,懸在半空飛速滑行,還要單手脫鞋,這種平衡也只有她能做得到。
一陣劇烈的摩擦後,速度終於是被慢慢降了下來,這時她才發現查文斌距離自己不過在一米開外。兩人在那霧中看著彼此,先是笑了,接著風起雲便哭了,她緩緩挪向那個垂在半空中的男人,一把緊緊的抱住了他的腦袋。
哭泣吧,在他的懷裡,這一刻他是屬於你的。在這山巔,在這霧裡,只有他和她。大概也只有在這個地點,這個時候她才敢這麼的放肆,終於查文斌張開著的手是落向了她的背,二人緊緊的擁抱在了一起……
二人共用一根安全繩,一塊剎車皮,終於是緩緩的從雲霧中出現了,那一頭虎爺已經等的快要瘋了。只見此時的風起雲滿臉緋紅的被查文斌抱在懷裡,一直到終點時她才嬌羞的放開他的脖子。
因為那一摸,風起雲的手上出現了一道紫黑色的血痕,查文斌又給她敷了藥,纏了布這才算是結束。兩人似乎對剛才發生在途中的那一幕都保持著沉默,相信那一次擁抱,除了他們自己誰都不會知道。
接下來,一個個就都陸續滑了過來,對於剛剛那份生死瞬間的驚險,二人都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風起雲也恢復了平時里那副幹練的模樣。
過了這道天塹,虎爺說再順著這山路翻過前面那個山頭就到寨子了。查文斌很難想像,在這個時代,還有人願意居住在這種幾乎與世隔絕的地方,但那一道道的台階和用木頭做成的懸梯都在說明這裡世代都有人居住。
「聽說以前得繞五天的山路才能走到集鎮,政府也曾經動員過讓宅子裡的人搬出去,給他們造好了房子,給他們劃好了地。但是沒多久,寨子裡的人又陸續回去了,他們已經習慣了那種生活。」
風起雲好奇道:「那孩子呢,不用讀書嘛?」
虎爺道:「鎮上給他們安排了寄宿制,也是為了安全考慮,一個學期才給回去一次。就這條索道也是古鎮上幾個老闆出的錢,當然了我也做了一點小貢獻。四年前,我閒著無事曾經去過一趟那個寨子,在那裡我得了一場病,燒的整個人都快去見上帝了,後來被那裡的薩給治好了,就這樣認識了。」
風四爺也介紹道:「您昨天喝的猴兒釀也是那裡出的,那兒的人特淳樸,我相信您這個事兒他們會幫忙的。」
當天傍晚,他們終於是到了那個寨子,那是連片的木屋,虎爺介紹說,這種屋子也叫「干樓」。
「樓下安置石碓,堆放柴草、雜物,飼養牲畜;第二層一般是生活做飯的地方,第三層才是住人的。」他又指著村子裡一棟像是金字塔一樣的建築道:「那就是『薩』居住的鼓樓,不過沒有得到寨老的允許,任何人是不能私自進去的。」
很快,寨子裡的人就發現了有生面孔進來,不多久的功夫就有一群孩子圍了上來,虎爺從包里拿出糖果分給他們,這群孩子高興的圍著他們又蹦又跳。
這時一群穿著民族服裝的男女競相從各自的干樓里走了出來,隨著一串鞭炮的爆炸響起後,幾個年長的老者端著大碗已經出現在了路口。虎爺介紹道,這叫攔門酒,客人得喝了酒才給能進寨子。這並不是他們有意要刁難客人,相反,他們認為這是對客人友好和尊重的象徵。
既然來了,那自然就得守人家的規矩,一人接過一個大碗一飲而盡。這種用野生百果釀出的酒果然是別有一番滋味兒。虎爺與那幾位寨老互相寒暄了起來,用一種他們都聽不懂的土話,接著他們便被邀請進了寨老的屋子,那裡最大的寨老正圍著厚厚的毛毯靠在火塘邊取著暖。
虎爺介紹說,寨老也分等級,這位坐著的就是這個寨子地位最高的大寨老。他小聲的翻譯著對方的土話道:「他生病了,所以不能起來迎接你們,希望你們不要介意。」
「你告訴他,讓我瞧瞧?」
在得到了寨老的允許後,查文斌拿起了那位老人的手腕,過了一會兒後他道:「脈象很虛弱,年齡大了,若是調理得當或許還能撐個一年半載。」
虎爺從包里拿出各種各樣的藥,風四爺介紹說:「他們這裡最缺的其實還是藥物,所以虎爺每次來都儘量選擇多帶點藥。不過他們對生死並不忌諱,相反,六十歲以上的老人都對死亡格外的看得開,他們認為人老了,一旦失去了給大家分擔的能力,還不如坦然面對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