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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53:56 作者: 夏憶
連拽帶拉的總算是把那人給請進了屋,他叫章華,安縣溪口村人,什麼事兒呢?
安溪口有戶農民叫作章貴水,今年七十二歲,與老伴常年在村里以做篾匠為生。有個兒子在廣州打工,家中留了個孫女與他們一起生活。農村老人早上起的早,三天前,天還沒亮時這章貴水忽然醒了過來對他老伴道:「老太婆,這孫女為什麼在哭啊?」
老太太迷迷糊糊的摸了一把身邊的小孫女,那孩子睡的正香呢,便嘟囔道:「你耳朵聽岔了吧,哪個在哭啊,沒哭!」
老頭靠在床邊愣了一會兒道:「那我可能是做夢了,夢到這孩子跪在床前嗷嗷的哭,哎老太婆,你說這個夢這是不是說我就要死了啊?」
那老太太一下子就被驚的徹底醒了過來道:「瞎胡說啥呢,你這不好的很嘛?哪有自己咒自己的,我看你啊就是酒喝多了,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怪不得兒子跟兒媳婦過年都不願意回來,就你這樣的人,哪個吃得消跟你一起過啊!」
「我怎麼啦?」那老頭騰的一下就從床上站了起來道:「我有哪點對不起他們了啊,供他讀書,供他蓋房子,供他結婚,到頭來你們還都怪我啦?年紀大了,都開始嫌棄了,行,我哪天啊自己就找根繩子把自己吊死算了,我就算是死也不死在家裡礙你們事兒。」
這章貴水是章華的三叔,據他說他三叔這個人脾氣向來如此,和他嬸嬸幾乎每隔三五天就要吵上一架,像那天早上的對話平時也經常上演。於是那老太太也就沒有多想,懶得和他爭執,便就自顧自的睡覺去了。
天亮了,老太太忙活了一陣後準備喊那章貴水吃飯,這才發現章貴水不見了。她捉摸著這老頭子早上生氣了是不是又和往常一樣去地里幹活了,於是又跑到地里也沒見人,她想莫不是去山上砍竹子了,也就隨他去了。
一直等到下午還沒見人回來,這老太太又出去找,這時有人告訴他,天亮邊看著章貴水穿了一身紫色對開襟的褂子,一雙新布鞋在村子裡出現過。這老太太聽了這個消息,慌了,回去打開箱子一看,那套三年前在集市上買的壽衣壽鞋不見了!
這套衣裳是章貴水自己買的,他說他一眼就相中了那個款式和料子,曾經不止一次說過如果自己哪一天走了,就穿這身衣裳。老太太這才意識到章貴水早上說的不是氣話,可能真的去尋短見了,於是連忙招呼大傢伙兒幫忙尋人,整個溪口村找,找了一天一夜把方圓十里的所有地方都給翻了一個遍也沒找到蹤跡。
昨天晚上,有人給出了個主意,去請了個先生來卜卦。那先生一番折騰後,只說章貴水是往北面走了,但人可能還活著,並且說他是被家裡的髒東西給糊了眼,給勾了魂。然後那先生就又在家裡做法事,不料法事做到一半就口吐泡沫一頭栽倒在地,過了好久才醒過來,渾身上下全是汗,人就跟從水裡撈起來的一樣。
那先生說自己本事不濟,敵不過那東西,也不敢再繼續接這活兒,最後竟是連紅包都不肯拿,收拾了一下就飛似的跑了。今天白天,村里人又出去尋了一天還是沒結果,這不,他們聽說查文斌本事大,就差這章華來碰碰運氣了,看看能不能請他出山。
第二百六十二章 請
查文斌是沒法拒絕這種請求的,這頓晚飯就此匆匆結束,他隨那章華便一同去往了溪口村。
說來也巧,溪口村與下午去過的蘭城村中間只隔了一條苕溪河,兩村以河為界。但是與蘭城不同,溪口村多山丘,地勢也要高上幾分。這裡的居民通常都是沿河而據,不像蘭城那般能夠形成集中的村落,多是三兩戶一起占據個地方,比較分散。
章貴水的家位於一個小坡上,並排著有兩間房子,一間是他兒子的新房,還有一間則是老兩口住的老房子。院子裡這會兒正燒著火堆,嘰嘰喳喳的圍著諸多人群,大抵都是在討論怎麼繼續找人的方案,等到查文斌來時,他更是成了全場的焦點,在安縣知道他大名的人絕不在少數。
這是一套三開間的土坯房,上面的瓦是新翻的,章貴水的兒子兒媳坐在人群里沉默著,那老太太更是從昨天便躺在床上沒起來過。堂屋,一盞泛著黃光的白熾燈懸在粗壯的房梁下亮著,用木板隔成的內牆上還貼著幾幅娃娃的年畫。
案頭上擺放著一些貢品,想著是昨日跳大神留下的。走進這屋的第一刻,查文斌便覺有股寒意迎面而來,雖說這種老屋在農村里並不少見,但這套屋子卻總透露著一股壓抑的感覺,不通透!
向主人家說明來意,做完簡單的溝通後,查文斌便要來了章貴水的八字和日常貼身的物件,那是一個他每天都要用的小酒盅。
和那些喜歡被圍觀的跳大神們不同,查文斌向來要求一個「靜」字,因為無論是占卜還是易數,都和氣場是有相當大的關係的。這裡現在如此多人,陽氣必然是重的,這便還原不了它本來應該所有的氣場,所以查文斌的第二個要求是清場。
章貴水的孫女,今年八歲,梳著兩個小麻花辮一直躲在她奶奶的懷裡不肯走。孩子的母親幾次試圖把她從床上拽起,又都被那孩子給掙扎哭喊著爬了回去。
孩子的母親怒了,找來一根雞毛撣子抽打著那小孩的手臂吼道:「那先生來做法了,這屋裡有鬼,你還不快點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