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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48:11 作者: 一二霜白
見那淚珠不再落下,他才認真瞧著她:「今日我在宴上說的那些話都是出自真心,別人拿它當笑話不要緊,只要你信我,我便安心。」
姜雪蠶抹了抹眼睛,認真瞧著那道堅定的目光,眼角終於漸漸乾涸,微微點了點頭,嘴角也終於有了笑意。
「還有」,宋寒之又壞心眼地補了一句,「綿延子嗣這種事,皇后娘娘不也能做得?」
果不其然,他如願拿這話換了個紅撲撲的臉蛋。
「擇日不如撞日。」他湊近她耳畔,聲音輕得很,溫熱的呼吸卻照樣流入她耳蝸,格外蠱人。
床幔以熟悉的弧度落下,裡頭的聲響不大,可外頭那一幫太監宮女仍是聽得清楚,個個紅了臉。
*
第二日,同往常一樣,明光殿裡坐著的人精神百倍,而床帳內睡到日上三竿的人兒則腰酸背痛,叫苦不迭。
下朝後,宋寒之照例往御書房走,一隻腳剛踏進去,卻瞧見案邊有個陌生的女子在磨墨,他不悅地皺起眉頭,問旁邊的小太監:「裡頭的是誰?」
「回皇上,是梅氏的玉琢姑娘。」
「誰讓她進來的?」聲音比方才更冷了一些。
小太監立馬跪倒在地,磕了好幾個響頭,顫顫巍巍地道:「梅太妃說,將來這姑娘是要伺候皇上,小的們也不敢怠慢。」
「看來,比起朕,梅太妃更像是你們的主子」,宋寒之轉過身,並未踏入御書房,「去領罰吧,以後不必在朕身邊伺候了。」
說罷,便有兩名侍衛出現,將這名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太監給帶了下去。
「奴才這就叫那梅姑娘出來。」另外一名小太監見狀,摸不准皇上的心思,只知叫那姑娘出來總該是沒錯的。
可還沒等他進去,那姑娘便如知曉他心意似的自個兒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眼裡帶笑,弱柳扶風,連他這個閹人見了都犯迷糊。
梅玉琢是梅彩環的堂姐,比梅彩環年長兩歲,性格也更成熟些,溫柔可人,知書達理,比梅彩環更像是梅氏的女兒家。
今日她奉了梅太妃的旨意,由二王爺宋舒榆帶進了宮,宋舒榆見到她,眼都有些發直,連連誇讚「妹妹如今出落得真水靈」。
梅玉琢聽了這話倒沒表現得多麼高興或是其它,就只是恭敬地回一句:「二王爺謬讚了。」
之後便又陷入沉默,端坐在馬車上,嘴角掛著合適的弧度,淡粉衣衫平整地穿在身上,頭髮也梳成高聳的飛天髻,叫人可望不可及。
如今見到宋寒之,她嘴角的弧度才大了些許,恭敬行了個標準的宮禮,看向宋寒之的目光也帶著幾分傾慕。
她很早便聽說過皇上才華橫溢,人也清俊,今日一見才知傳言非虛,原本她還有些擔憂,不過從方才轉身的那一刻起,她那些擔憂就盡數煙消雲散了。
「皇上,臣女閨名梅玉琢,是前些日子進宮的梅氏女梅彩環的堂姐。」她聲音也婉轉溫柔,與梅彩環那尖銳的嗓音大相逕庭。?
梅玉琢心想,她今日打扮與舉止皆得宜,梅太妃又說過皇上喜愛溫柔如水的女子,今日她必定十拿九穩。
不想,她等了半天,最後只等到一聲隨意的「嗯」,她微微抬起頭,發現眼前人的目光也並未停留在自己身上,只是負手瞧著前方。
那是她方才過來的方向,也就是後宮的方向。
天下誰人不知,如今的後宮哪還有什麼三千佳人,只有一位皇后娘娘。
「皇上,臣女聽聞您的書法丹青皆為一絕,許久以前便對皇上極為仰慕,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能得以瞻仰皇上您的墨寶?」梅玉琢所言皆出自真心,目光也極為誠懇。
「梅姑娘來得不巧,今日朕早起與皇后談笑,手背不慎被茶水燙傷,怕是連批閱奏摺都有些不易」,宋寒之語氣冷淡,拒人於千里之外,「梅太妃近日身子不適,尚需照料,姑娘還是去永黛宮多轉一轉吧。」
話音未落,他便徑直越過眼前這精心打扮地如花似玉的姑娘,往她來時的方向走去。
梅玉琢在原地站了好久,耳畔迴響的儘是那一身玄袍的清冷男子留給她的話。?
她一向聰慧,自然明白那話中含義。
皇上這是在告訴她,他與皇后甜蜜恩愛,甚至會看得入迷,將茶水灑在手背上都不知。
而對她,則是連一個眼神都不肯施捨,若不是她身後有梅太妃,恐怕剛剛被帶下去的,不會只是那小太監一個。?
想到這兒,她突然生出一絲無力感,哪怕她真能入宮為妃,又能真的得到皇上的垂憐嗎?
藏嬌閣。
姜雪蠶今日起得晚,這會聽嬤嬤的講習正犯困,單手托腮不停打著瞌睡,半夢半醒間,她瞧見遠處走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心想,自己定是在做夢,夫君這個時候應當在處理公務,哪裡能騰出時間來瞧她?
「怎麼打起瞌睡了?」
直到聽見近在耳邊的輕笑,她才激靈一下回過神來,試探著問了句:「夫君?」
宋寒之見她這個反應,倒覺得十分可愛,俯下.身勾了勾她泛著紅的鼻尖,餘光瞥見她肘邊的書冊,他知道那裡頭講的儘是宮中的大小規矩和禮儀,名目繁雜,宮中是個有身份的便一定受過其荼毒。
他盯著那書冊瞧了好一會,最後才抬起眸子,唇角也勾勒出狡黠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