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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48:11 作者: 一二霜白
「夫君就是醉了。」
宋寒之倒被眼前人此刻的舉動給逗笑了,沾著幾縷淺緋口脂的薄唇也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熟練地將眼前溫熱裹入掌心,溫柔地瞧著那令他這七日思之若狂的人兒, 帶著笑意再次重複:「真的沒醉。」
「那……夫君怎麼不接著裝醉?」眼前人垂著眸子,眼角眉梢也漸漸有了笑意,可她又在盡力壓制著這份笑意, 佯裝惱怒地嘟噥了一句。
宋寒之此刻倒是實誠得緊, 神色認真地回她:「裝完醉又要裝睡, 可我想多瞧瞧你。」
不知是哪個字眼觸動了眼前人的心弦,引得她濃長的眼睫輕顫了兩下,咬了咬下唇, 往前坐了坐,抬起眸子,與其目光相交。
「那我便讓夫君多瞧瞧。」她又重新綻開笑意,只是眸光里多了幾分藏不住的繾綣相思。
日思夜想的俏麗面龐此刻明明近在眼前,宋寒之卻突然不知該如何傾訴,只是伸出手用生了薄繭的指肚來回摩挲著眼前人白淨光滑的側臉,末了,又將指肚擱在她唇角處。
那裡少了一小塊唇脂。
至於原因,他心知肚明。
直到冰涼的指肚變得和眼前人唇角同樣溫熱,他才收回大手,取過晾在一旁多時的玉佩,垂眸仔細地替眼前人掛在腰間。
「這個不是你,是我。」他說。
當日出了明光殿,宋寒之便有些後悔,可這世上又確確實實有句話叫「君無戲言」,受這話所累,他只能眼睜睜地瞅著心上人離明光殿越來越遠。
終於,臨到宮門口,他按捺不住心中情思,不動聲色地與她越靠越近,趁著他寬大的袖擺搖晃著掩住她垂在身側的手腕時,偷偷將手裡的玉佩塞到了她掌心。
「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枚玉佩意義非凡,便想讓它代替我來守著你。」宋寒之將玉佩掛在她腰間,又捋了捋那柔軟的流蘇,而後才抬起眸子對上她的目光。
姜雪蠶其實識得這枚玉佩。
最近她漸漸記起了一些舊事,想起幼時他們初見,率先映入她眼帘的便是那枚龍紋玉佩,只是她那時年幼,又在忙著哭泣,根本沒從那枚玉佩中聯想到什麼。
後來腦袋又受了傷,忘卻了舊事,連帶此事也忘得一乾二淨,如今漸漸記起往事,才覺得這枚玉佩越瞧越熟悉。
「我一定替夫君好好收著。」
「意義非凡」四個字讓她暗暗打起精神,她隱隱覺得,送這枚玉佩的,應當是對於夫君來說很重要的人。
如今夫君將這枚玉佩送給了她,那是不是證明,她在夫君心裡也算是重要的人?
當初在柿樹下許的心愿,如今可算是實現了?
「在想什麼?」宋寒之瞧著眼前人愣了神,眼底笑意卻又越來越深,心中疑惑,低聲問了句。
直到這清冷又略帶些倦意的聲音從耳畔響起,姜雪蠶才從那份小心思里回過神來,笑著搖了搖頭,俏皮地回了句:「是件好事,但不告訴夫君。」
宋寒之見她如此喜悅,在心中積攢了七日的陰霾此刻也跟著消失得一乾二淨。
奈何他這一默不作聲,眼前人還以為他的醉意真的上來了,神色也變得焦急:「夫君,我還是去給你熬一碗醒酒湯吧。」
她離開得飛快,宋寒之想攔都沒來得及,只能眼睜睜瞧著鵝黃的裙擺輕巧地拂過他指尖,隨著那人一起,只留給他一個決絕的背影。
可他眼神好使,還是清楚地瞧見姑娘離開時,腮邊掛了兩道可疑的紅暈。
待到房間的雕花木門被無情地合上,他才笑著搖了搖頭,輕拭著唇邊掛了多時的一抹紅。
*
姜雪蠶向來廚藝不佳,可唯有這道醒酒湯,她做得正宗又順手。
丞相身居高位,平日裡官場上的應酬定然是少不了,每每他帶著一身酒氣回來,曹楚雲都會捂著鼻子離他遠遠的,只令幾個小廝前去照料。
有一回,小廝粗心大意,熬醒酒湯時放錯了調料,丞相喝了,連帶滿肚子的飯菜和酒水都給吐了個乾淨,姜雪蠶聽到聲響立刻跑了過去,一邊給爹爹拍著背一邊向小廝了解事情的原委,也是從那時開始,她暗暗下定決心自己學做醒酒湯給爹爹喝。
說巧不巧,今日也是這樣。
她剛從廚房端著醒酒湯回來,結果就在路過爹爹房門時聽到裡頭有一陣嘔吐聲,這聲音她再熟悉不過,看了眼手裡的醒酒湯,心道只能另外再給夫君做一碗了。
「爹爹!」
推開門,只見丞相正蹲在痰盂旁捂著腦袋,臉色也極差。
姜雪蠶趕忙跑過去將爹爹扶到榻上,又端起醒酒湯一勺一勺餵給他喝。
丞相的臉色漸漸好起來,目光也不似方才迷茫又渾濁,他抬頭瞧了瞧面前一臉擔憂的女兒,第一件事居然是笑著問她——
「女兒啊,皇上他是不是回去了?」
他尋思著,自己都捨命陪君子喝成這樣了,那位被女兒親口鑑定過「酒量不佳」的年輕皇帝定然也早已喝得昏天黑地,這會估計已經被門口的小太監給送回宮裡找太醫去了。
結果剛高興沒多久,他就聽得旁邊的女兒笑著說了句:「沒有呀,爹爹不是囑咐我將夫君好生扶回屋嗎?」
他的笑意瞬間僵在臉上,抬頭不可置信地問了句:「我說的?」
「嗯!」姜雪蠶重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