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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48:11 作者: 一二霜白
    丞相聽了這話才稍稍冷靜下來,又狠狠瞥了謝臨風一眼,哪裡是沒做什麼,分明是沒做成!

    等會,「夫君」?

    他眨了眨眼,腦子終於恢復了幾絲理智,他女兒口中的「夫君」指的應當就是當今聖上,原來他們那個時候都在一處嗎?

    想當初,這賞花宴還是他那個大女兒請求他與工部尚書府合辦的。

    丞相扭過頭,瞧了瞧旁邊皺巴著小臉的女兒,心想若是當初他能親自去那賞花宴上瞧一瞧,或許就能早點見到她了。

    他深深吐出一口濁氣,又瞥了眼謝臨風,突然就有些慶幸這人和自己寶貝女兒的婚事取消了,要不然他還真差點被眼前人這副人模狗樣的模樣給哄騙住,也差點把女兒送入虎口。

    說是人模狗樣……他又扭過頭略微從那人臉上掃過一眼,冷哼一聲,依他看,這張臉哪怕沒破相,也遠不如龍椅上那位瀟灑俊美。

    想完他便又後悔了,自己一定是被這肖小之徒氣糊塗了,怎麼總想一些亂七八糟的。

    「雪蠶,我們走,別理他們。」丞相冷冷看了眼謝臨風和曹楚雲,拉過自己的女兒轉身就走。

    路過姜泠月身邊時,他嘆了口氣,心中又氣又無奈,他這大女兒怎麼偏偏看上這種人了?

    殊不知,姜泠月也目瞪口呆好一會了,她一直聽從娘親的命令,想把她妹妹這個所謂的好夫婿給搶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味盲目追求,真以為自己看上的是什麼香餑餑,誰知今日會有這麼一出?

    她突然有些後悔了。

    「娘,我……」姜泠月走到曹楚雲身邊,正想說什麼,卻被後者直接打斷。

    「泠月,拿藥箱來,給謝公子上藥。」

    曹楚雲的聲音也明顯比方才低落許多,她看了眼自己的女兒,心裡多多少少也有些酸澀,覺得有些對不住她。

    當時聖旨頒下來時,曹楚雲是真的覺得高興,以為給女兒搶了門好親事,將來既不用擔心朝政變動,又能衣食無憂,只是沒想到,她忽略了眼前這人的品性。

    可如今也是這道令她歡欣雀躍的賜婚聖旨成了綁住她女兒的枷鎖,這輩子,恐怕是難以擺脫眼前這個人了。

    既如此,她也就只能讓女兒受點委屈了。

    公然抗旨這事,她實在是做不來。

    當然,此時惱怒悔恨的不止她們母女倆,還有如今臉蛋紅腫如豬頭的謝臨風。

    他一早便聽過丞相愛女如命的傳聞,剛剛話一出口他便瞬間後悔,心知這頓打應當是避免不了了。

    可他如今更後悔的是這門親事。

    他原本以為這丞相家的三小姐是個病秧子,無論爹娘怎麼催促他都藉故推遲,不肯來瞧她一眼,怕沾惹了病氣,又怕這三小姐和她大姐姐一樣,是個煩人的性子。

    他還記得小時候,就是因為她總是哭,惹得人心煩,他才把她給扔在了原地。

    他以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過了這麼多年,那人保不准還是那個性子,而且還加上了體弱多病這一項,他怎麼著也不能娶回家。

    可誰知,這位三小姐如今竟出落得如此水靈,也沒有如傳聞般形銷骨立、臥病在床,性子也變得溫順安靜,簡直就是為他量身準備的妻子。

    不過可惜,他現在已經不能肖想他這位原本的「妻子」了。

    她如今是皇上的女人,準確說,是皇上的妻子,是國母。

    雖然還未大婚,也未正式冊封,可他親眼見過她與皇上,也就是當時的太子親昵的模樣。

    聽說先帝駕崩前還留下過另一張詔書,而且也是道賜婚聖旨,賜的是太子和太子妃的婚。

    他雖然沒有特意去了解,可回想當初那倆人情深意切的模樣,再加上他方才在路上碰到過專程來給丞相府送禮的齊大人,稍微想想也能明白那婚書上頭寫的是誰和誰的名字。

    謝臨風嘆了口氣,一邊捂著臉一邊琢磨,或許這就是命。

    小時候他嫌那姑娘煩,把她狠心地扔在了大街上,結果太子卻突然出現,還對那姑娘關懷備至,一相對比之下,那姑娘當然會對太子心懷感激、產生好感,而他便成了那姑娘心裡的壞人。

    還有,他突然想起來,當初在賞花宴上,那姑娘口中的未婚夫,分明就是他謝臨風啊……

    他和太子兩個人都和這姑娘有緣分,只是他不識貨,沒把握住,而太子卻慧眼識珠,贏了姑娘的芳心。

    如今後悔卻也來不及了。

    兩道賜婚聖旨在前,他想反悔也不行,搞不好還會掉了腦袋。

    終於,他還是揉了揉酸澀的雙眼,餘光瞥到提著藥箱從前頭走過來的紅裙女子,長長嘆了口氣。

    他只希望今夜,可別再夢到那抹倩影了。

    *

    這廂丞相替女兒出了這口惡氣,心中暢快不少,拉著女兒進了屋,又飛快轉換成溫柔慈父的模樣,對女兒噓寒問暖。

    「女兒啊,外頭那渾小子真沒對你做什麼?」丞相拍了拍女兒的小手,神色擔憂,仍是不大放心。

    「爹爹別擔心」,姜雪蠶見丞相火氣漸消,也鬆了一口氣,柔聲解釋,「當時謝公子想讓我飲酒,可我真的不會飲酒,是夫君及時出現揚了那酒杯,把我護在了身後。」

    聽罷,丞相懸了多時的心終於徹底放下,眉頭打的結也漸漸解開,忽地,他又捕捉到女兒剛剛這句話中某兩個字眼,語重心長地說了句:「女兒啊,你們還沒成婚呢,怎麼就先叫起夫君來了,而且他是皇上,於情於理,你都不該那樣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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