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頁

2023-09-23 23:48:11 作者: 一二霜白
    宋興懷掰著指頭想了想,回道:「十六個,怎麼了五哥?」

    不對,宋寒之心頭一顫,不顧身後人的呼喊迅速掉轉馬頭向來處飛奔。

    不是十六名侍衛,他數過。

    還有第十七個。

    *

    姜雪蠶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有大娘,二娘,還有兩位姐姐,她們一起乘坐一艘船出海遊玩。

    途中,一道雷聲響過,天上突然下起了瓢潑大雨,她想進船艙避雨,可不論怎麼走也走不到船艙,直到聽到身後似乎有人呼喊她。

    是誰在喊呢?她想不起來。

    狂風暴雨中,一隻生有細微皺紋的手覆上了她的左肩。

    「狐狸精的孩子,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尾聲未落,海浪翻湧的聲音就代替了這飽含怒氣的女聲,慢慢地,一切又歸於沉寂。

    ……

    海水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冰涼刺骨,相反,一股燥熱感如燎原大火從心底驟然蔓延開來。

    她不安地蜷縮著手指,意識漸漸恢復,耳畔那陌生又熟悉的聲音也慢慢清晰。

    「大哥,你膽子真大,她可是太子身邊的人,咱們還沒向夫人稟告,就這麼先斬後奏,不太好吧……」

    「怎麼,這等姿色的美人兒還不合你的心意?」

    「那倒不是。」

    「那不就得了?這藥勁足,一時半會……」

    那兩道男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又是一片死寂,緊接著,便是熟悉的雷聲、雨聲,以及——

    近在咫尺的呼吸聲。

    第27章 入V三合一(捉蟲) 「兒臣想娶她。」……

    宋寒之的心從未跳得像現在這樣快過。

    就在剛剛, 他動身去追趕宋興懷之前,特地下馬叮囑林子裡那些侍衛,令他們仔細保護前頭那個正在餵馬的白衣姑娘。

    宋寒之本以為今日只是要單純地檢查宋興懷的課業,不會走得太遠, 便沒有帶侍衛來, 衛成近日又被他派去調查有關姜雪蠶兒時受傷之事, 如今身邊竟連一個可靠之人也沒有。

    好在宋興懷知道今日人多, 要帶回的獵物也多,特意挑了身邊幾個魁梧壯實的隨侍過來。

    宋寒之掃視了一圈, 發現一共有十七名侍衛,兩個人身材瘦弱,在裡頭顯得格格不入, 但因其中一人是熟面孔,他也就沒有多想。

    結果剛走到半路,忽地想起那日從寒鷺寺回宮後,他曾收到過舅母一封信,上頭寫明了當日抓走姜雪蠶那人的外貌特徵。

    其中有一句——「此人步履蹣跚,似有腿疾。」

    他心頭驀地一震,剛剛那十幾個人裡頭, 正巧有一人站姿不穩,皇家侍衛一向訓練有素,怎麼可能連站都站不穩。

    他心中極為忐忑不安, 直至見到宋興懷, 得知今日圍獵只有十六名侍衛跟隨, 心頭疑惑解開,取而代之的是擔憂與恐懼。

    他不顧後頭那人的呼喊,趕緊打馬回到原處。

    結果映入眼帘的是昏迷在地上的十五名壯漢, 以及那名臉熟的瘦子,而另一個跛腳的瘦子卻不見了。

    好在其中一名侍衛在昏迷之前看見了那人離開的方向,宋寒之認得,那條小路通往碼頭。

    他發了瘋似的循著地上的馬蹄印追趕,用一盞茶的時間跑了一個時辰的路程,連馬兒都累得喘/息不止。

    不過幸好,他沒有來遲。

    宋寒之趕到碼頭的時候,岸邊只有一艘小船,纜繩尚拴在鐵樁上,四下無人,船篷外頭也不見人影,但船底卻不斷泛著漣漪。

    料定船篷內有人,他立即飛身下馬衝過去挑起帷幕,果真,那穿著一身月白胡服的人兒正躺在裡頭,頭上的帷帽卻不見了,雪白的小臉此刻也掛著極深的紅暈。

    而那罪大惡極之人正跪坐在她身邊,企圖俯身行不軌之事。

    「太……」

    船簾突然被掀開,刺眼的光線打在那人蠟黃的臉上,他警醒地抬起頭,大驚失色,話還未出口,便被來人一個手刀當場劈暈。

    這是幼時霍旭教宋寒之的防身之術,沒想到居然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他盯著那張令人憎惡的面龐,怒火中燒,緊緊攥著拳頭,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

    他恨不得捧在手心裡的人,豈容得此等宵小之徒惦記?

    正當他欲圖抽出背後箭袋中的利箭時,船篷內平躺著的人兒卻發出了一聲嚶嚀。

    「嗯……」

    眼見她額頭冒出一層薄汗,宋寒之顧不得收拾腳邊的歹徒,也不想讓他心尖上的姑娘醒後見到一片血污,索性拽著那人的衣領將他扔到了河裡。

    拽拉那人時,一塊腰牌「哐當」一聲落進了船篷里,宋寒之將那人扔下船,抬頭望去,只見天色比方才來時昏暗了不少,烏雲壓頂,怕是馬上就要降下一場大雨。

    他俯身進了船篷,撿起那塊腰牌,一個「曹」字赫然出現在眼前。

    曹氏是世家大族,如今的族長是曹智淵,他膝下只有一女,巧的是,這個女兒早在二十年間就嫁給丞相做了大夫人,此人正是姜雪蠶的大娘——曹楚雲。

    宋寒之眸光冷了幾分,正打算將令牌收起來,一隻滾燙的小手卻突然覆上了他的側臉,摩挲幾番後又往下,緩緩觸到他冰涼的側頸。

    熟悉的酥麻感再次湧上心頭,他耳後極為敏感,從未有人觸碰過這處禁地,而此刻昏睡著的人兒卻毫不知情,成了採擷這處的第一人。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