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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48:11 作者: 一二霜白
    那夫君豈不就是皇后娘娘的兒子,也就是當今的太子殿下?

    不會的,怎麼可能……應該只是巧合罷了。

    夫君只是位商人,怎麼可能是那身份尊貴的太子,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她敲了敲自己的腦袋,努力平復著心情,拼命想將這個荒謬的想法拋去,結果卻適得其反,一幕幕破碎的記憶如同浪潮,盡數洶湧而來。

    白衣少年,龍紋玉佩,謝家,富商……

    還有她與宋寒之相遇時的畫面,這些日子的點點滴滴,一幕幕悉數湧上腦海。

    清晰的記憶又與那些破碎模糊的往事摻雜,她漸漸心亂如麻,頭痛欲裂,身子也搖搖欲墜。

    失去意識前,她只覺身後有一雙有力又熟悉的大手托住了她的腰身,而後她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耳畔響起的也是她格外熟悉的聲音。

    恍惚間,只聽得那人說:「二哥怕不是看錯了,她明明是孤的太子妃,怎麼成了二哥的妾室?」

    ……

    宋寒之眼見小姑娘下了閣樓,原本想再看看她,誰知不過前後腳的功夫,小姑娘就不見了蹤影。

    地上躺著他送她的雪白面紗。

    宋寒之當即便亂了心神,害怕她出了事,後悔自己應該早些出現在她身邊,還裝什麼勞什子的老和尚。

    直到聽見遠處依稀傳來的兵戈碰撞聲,他才回過神來,循著那聲音走過一段青石鋪就的小路,又轉過一個拐角,率先入目的不是那抹倩影,而是他那個號稱在聽乘雲大師講經的二哥。

    宋寒之猜得不錯,宋舒榆今日是為他準備了一場鴻門宴,但刺向他胸口的那把刀臨時轉了方向,刀尖直指他的心上人。

    原來宋舒榆知道這便是他的軟肋。

    宋寒之常常與衛成調侃,說他這個二哥心思縝密又善洞察人心,可只有一樣——他總是掂量不清自己的身份。

    機關算盡,勞碌半生又如何?到頭來也不過是個坐守封地的王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登上那座夢寐以求的龍椅。

    依依向物華 定定住天涯

    宋寒之不想提醒他,卻不得不提醒他。

    「身份不可僭越,看來梅妃並未教過二哥。」

    宋寒之摟緊了懷裡的姑娘,語氣戲謔,目光卻透骨寒涼,嘴角明明還帶著平日裡那熟悉的笑意,宋舒榆見了覺得渾身發麻,格外不舒服。

    「五弟的話,二哥不明白。」他同樣回了個不咸不淡的笑容,眼神也裝得極為純真。

    二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勢倒是令局外人一臉迷茫。

    「寒之,這是怎麼回事」,長劍入鞘,沈英的目光落在宋寒之懷中女子身上,又瞥了眼看似問心無愧的宋舒榆,「二皇子剛剛說,這姑娘是他的妾室,你又說她是你的太子妃,這姑娘又不是你們孩童時的玩物,怎能胡亂爭搶?」

    「妾室?」宋寒之似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噗嗤一聲笑了,他本就生得極為俊美,此刻嘴角勾勒的旋渦更是引人淪陷。

    「寒之恨不得藏在心窩裡的人,怎麼就成了二哥的妾室?」

    宋舒榆從未見過宋寒之這個模樣,他也從未想過,平日裡端方雅正的翩翩公子也能變得如此瘋魔,一股壓迫感直直衝他襲來。

    他勉強定了定心神,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聽得宋寒之懷裡那女子發出了一聲呢喃。

    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在場之人聽清。

    她喊了句「夫君」,然後又像貓兒一樣在宋寒之懷裡蹭了蹭。

    姜雪蠶並未甦醒,一切動作都是下意識所為。

    沈英看了半晌戲,這會子也終於看明白了,這姑娘確實是她外甥的人。

    她本來還心有疑慮,她外甥及冠都三年了,身邊連端茶倒水的婢女都沒幾個,突然冒出個太子妃,換誰都會覺得新奇。

    皇后姐姐這下子也算是能安心了,她那恨不得向所有人哭訴她家寒之不肯成家,非要把所有人的耳朵磨出繭子的勁兒,也終於可以消停消停了。

    「打擾了舅母清修,也驚擾了寺中僧人,是寒之的不是。」宋寒之斂了眉宇間的鋒芒,向沈英賠禮道歉。

    沈英一向不拘小節,也不喜歡別人拘這些虛禮,再說宋寒之也不是外人,是她的親外甥,更不必講究這些。

    「寒之不必多禮,這姑娘之前遇到了歹人」,沈英朝宋舒榆的方向瞥了一眼,意思不言而喻,「小心護著些,別讓外人有了可乘之機。」

    宋寒之聞言,眸色暗了暗,垂下眼盯走,發現懷中人左臂的衣袖已經磨破,裡頭白/嫩的皮肉也十分紅腫,尚不知是否傷到了筋骨。

    他小心翼翼地將懷中人打橫抱起,向沈英告辭:「舅母……」

    「快去吧,治傷要緊。」沈英催促道。

    宋寒之點了點頭,抱穩懷中的人兒大步向前邁去,與宋舒榆擦肩而過時,輕聲撂下一句:「下次,二哥可別瞧錯了。」

    宋舒榆咬了咬腮肉,沉默了半天才從齒縫擠出一個「好」字。

    宋寒之沒再理他,步伐急促地朝著寺外走去。

    「霍旭在家裡屯了不少明目的豬肝,二皇子若是需要,本夫人可以讓霍旭上朝時給你捎去一些。」沈英看了宋舒榆一眼,撥出長劍擦拭著劍身。

    宋舒榆還是第一回 處於這種吃癟後尷尬的境地,他只得硬生生咽下這口氣,拱手回了句:「不必了,多謝夫人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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