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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48:11 作者: 一二霜白
綠柳話剛出口,突然意識到眼前這個嬌俏的姑娘現在也算半個主子,自己怎麼當著她的面講起另外一個女人了。
原本她還以為太子殿下要對著那畫像孤寡一生了,不想今兒個不知從哪突然冒出來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妙人,她家太子殿下的終身大事也算是有著落了。
女子……姜雪蠶垂下眼眸,蒲扇似的濃長眼睫打下道陰影,原來她的夫君已經有心上人了。
不知怎麼的,心情沒有剛剛那樣好了。
「姑娘,先進屋吧。」綠柳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想把這個話題跳過去。
姜雪蠶低頭看了眼自己泥濘的繡鞋和濺著泥點子的布裙,乖乖點了點頭。
*
姜雪蠶越來越確定她的夫君是個富商了。
她以為的客房:一張床,一張桌子,幾把木凳。
實際上的客房:黃花梨羅漢床,雕花細木貴妃榻,烏木刺繡屏風……
這比她在丞相府的閨房還要華貴些。
「綠柳姐姐,我真的可以住這兒嗎?」姜雪蠶指了指房間,小聲問。
「主子親口吩咐的,說是要讓姑娘住得舒服。」
綠柳扶著她坐在床上,蹲下/身給她脫掉沾滿了泥巴的繡鞋。
「呀——姑娘,你腳腕傷著了。」
綠柳小心捧著姜雪蠶的小腳,只見那雪白的布襪上頭除了幾滴泥點子,裹著腳腕的那處隱隱有血跡滲出,染紅了一片。
姜雪蠶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想著當時蒙眼的黑布還未掉落之時,她確實不小心從一道枯枝旁跑過,傷口應該就是那時留下的。
「沒事,不疼。」她確實沒感覺到疼痛,若不是綠柳發現,她還忘了這茬呢。
這話聽在綠柳耳朵里卻變了滋味,看這姑娘的穿著,定也是哪家的丫鬟侍女,又生得一副好皮囊,平時一定沒少受主母的打罵欺負。
受了傷也只得默默忍受……想著,綠柳居然啜泣了兩聲,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
「綠柳姐姐,你怎麼了?」姜雪蠶倒是被她嚇了一跳,趕忙拿小手拍著她的背安慰她。
「沒事,姑娘,奴婢去拿藥箱。」綠柳長嘆一聲,抹了兩把眼淚,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姜雪蠶不明所以地低頭瞧了瞧自己的小腳丫,真的不疼啊。
她乖乖坐在床上等了許久,好不容易聽到推門的聲音,進來的卻不是綠柳,而是宋寒之。
「夫君……」姜雪蠶見了夫君本來是高興的,但一想到他的心已另有所屬,將來也許就娶了那位姐姐,不要她了,原本上揚的嘴角又癟了下來。
「綠柳說你受傷了?」宋寒之上下打量著她,最後把目光定格在她包著布襪的腳腕上。
他眸色暗了暗,掀起長袍蹲下身。
姜雪蠶這才發現他手上還拿著本該由綠柳提進來的藥箱。
宋寒之輕輕抬起她的小腿,手指剛要碰到她雪白的布襪,卻聽見眼前的人兒小心翼翼說了句:「夫君,男子看了女子的玉足,便是要娶她的。」
他只愣了一瞬,手上的動作卻並未停下,骨節分明的手指將那系帶輕輕一拉,結扣便被解開,他握著那玉足小心翼翼把布襪褪了下來。
傷口不算大,約莫半指長,血珠還是不斷往外滲著,宋寒之盯著那處,眉頭微皺。
夫君看了我的小腳丫,夫君願意娶我。姜雪蠶心裡還在暗暗嘀咕著這兩句話。
「嘶——」心事被迫戛然而止,這回她終於切切實實感受到疼痛了。
宋寒之把她比羊脂玉還白/嫩的小腳擱在膝上,往她那道細長的傷口上輕輕灑了些金創藥。
這本是他從宮裡帶出來的,目的本是防著他遭到那些個兄弟的暗算,沒想到在此處派上了用場。
「還疼嗎?」他抬頭問。
姜雪蠶點點頭,她疼的,剛剛還和綠柳炫耀說一點都不疼,原來不是不報,而是時候未到。
一陣舒爽的涼意從傷口襲過,姜雪蠶瞪大了眼睛,她的夫君在親自為她吹傷口。
她的心突然跳得很快。
「現在還疼嗎?」宋寒之見傷口不再有血珠滲出,挪過旁邊的三足矮凳,把那小腳放在了上頭,問道。
「不疼了,小時候受傷了,爹爹也會一邊給我吹著傷口一邊安慰我。」姜雪蠶語氣有些低落,也不知道爹爹現在是不是還在滿天下找她呢。
「聽綠柳說,你想去書房?」宋寒之站起身,收拾著藥箱問。
姜雪蠶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好避開那個所謂的禁忌話題:「想給爹爹寫封信,讓他不要擔心。」
「信我會幫你寫,晚些便能送到丞相府」,他頓了頓,看向床邊那愁容滿面的人兒,「把乾淨衣服換上,好歹是位小姐。」
姜雪蠶心裡暗暗記下,她夫君愛乾淨。
「書房……你若想去,便去。」宋寒之將藥箱合上,斂眸低聲說了句。
姜雪蠶驚訝地看向他,他卻別開頭,大步出了客房。
*
書房內,燭火如豆,人影搖曳。
最後一筆落下,宋寒之將信仔細折好放進信封里,拿起了左手邊的畫軸。
畫軸被打開,一張執扇美人圖映入眼帘,畫裡的少女不過豆蔻年華,眉目如畫,笑得跟朵花兒似的。
玉白長指輕輕撫上畫中少女眼角那顆小小的淚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