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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47:32 作者: 石上清泉
    「桓夫人,明日恰好是十五,不知你有沒有空,能否帶寧清去城外的清明庵走一趟?她一直想過去,但本宮卻脫不開身。」

    長公主提出的要求,卓璉自然不能拒絕,她點了點頭,應道:「妾身進京將近一年了,從未去過清明庵,這回能跟著郡主逛一逛,看滿山紅葉,也挺不錯的。」

    卓璉如此識趣,長公主眼底露出幾分滿意之色,又問了幾句話,才派虹鳶將人送出門子。

    傅寧清還有些捨不得卓璉,從小到大,因為她性子慢,根本沒有閨秀願意和她玩在一塊,這位桓夫人年輕貌美,性情又很是溫和,與她相處無比自在,要是能把人留在公主府就好了。

    瞥見女兒這副望眼欲穿的德行,長公主簡直哭笑不得,剛想開口,虹鳶便走了回來,耳語幾句。傅寧清見勢不妙,縮了縮脖子欲要往外走,卻被母親扯住了袖口,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娘,女兒的功課還沒寫完,明日若交不上去,肯定會被先生責罰……」

    長公主皺起眉,斥道:「我都說了多少回了,讓你離七皇子遠著些,他、」

    「七表哥說會娶我過門的。」少女雙頰浮起一層粉暈,兩手攪動著帕子,聲音低不可聞。

    長公主生在皇室,活了近四十年,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在世人眼中,七皇子溫文爾雅又才華橫溢,堪稱翩翩濁世佳公子,但她卻很清楚,那侄兒是個有野心的,否則他也不會弄出那麼多的小動作。

    「你要是再跟七皇子見面,就不准再出府了。」

    傅寧清癟了癟嘴,心裡委屈極了,但她卻不敢跟親娘爭辯,只能紅著眼圈低下頭去,好半晌也沒吭聲。

    見狀,長公主並未多言,天底下沒有不為兒女著想的母親,七皇子不是寧清的良人,就算他們成了婚,也不會有什麼好結果,與其將來後悔,還不如早早就讓她斷了念想。

    --

    翌日一早,公主府的馬車就停在酒肆前頭,卓璉剛一上去,傅寧清便湊到近前,眼睛來回瞟著,期期艾艾問:「桓夫人,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卓璉想逗逗她,故作不解地說:「可有何不妥之處?還請郡主提點。」

    傅寧清有些失落,不過她性子溫軟,也不會因小事鬧彆扭,擺擺手道:「沒事,咱們先去清明庵吧。」

    聽到這話,卓璉伸手拍了拍腦門兒,刻意流露出絲絲懊惱,「臣婦想起來了,郡主問的是香膏對不對?方才一不小心把這事給忘了,還請您莫要介懷。」

    將少女的神情收入眼底,她忍不住笑了笑,從袖籠中掏出一隻四四方方的瓷盒,比銅錢大不了多少。

    「這是臣婦用桂花熬出來的香膏,用時蘸上一點,抹在身上,便有淡淡的香氣透出來。」香膏的製法並不算難,卓璉平時也自己搗鼓,她不喜香料,鮮少在裡面加香粉,發現郡主喜歡偏甜的香氣後,便榨了些桂花汁水出來,與脂膏融為一體。

    傅寧清笑得見牙不見眼,坐在了女子身邊,挽著她的胳膊,姿態親昵至極。

    卓璉自己就有個妹妹,對心性單純的姑娘沒有絲毫抵抗力,這會兒嘴角勾了勾,便由著她去了。

    清明庵位於清明山,在京城周邊頗有名氣,出入的香客也不在少數。

    馬車停在山門外,卓璉伸手掀開帘子,剛一踩在地上,便看到幾道熟悉的面孔,原來是樊蘭帶著奴僕來進香。

    抬眼望著數百級石階,她頓時反應過來,因為先前那檔子事,卓玉錦名聲盡毀,被卓孝同趕到京郊的庵堂中,難不成就是這清明庵?

    卓璉面露訝然,輕輕搖了搖頭。

    「卓姐姐,你怎麼了?」

    傅寧清覺得喚夫人太過生疏,索性便叫了姐姐,現下循著她的視線望去,卻什麼也沒看到。

    清明庵坐落在半山腰處,山間長滿楓樹,眼下秋意正濃,楓葉殷紅似火,層層疊疊,如同一片汪洋。時不時有清風拂過山崗,將葉片吹落在石階上,無處不透著清幽雅致。

    「只是瞧見熟人了,咱們走吧。」

    由於常年釀酒的緣故,卓璉身子骨比起普通的閨閣小姐要強健不少,爬了一半的石階,她面不改色心不跳,連半點汗漬都無。與她相比,傅寧清就顯得狼狽多了,小臉兒漲成了豬肝色,兩手掐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郡主,要不咱們先歇歇?」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要是在此處停留太久,肯定會更加難受。」

    見傅寧清這般通透,卓璉索性拉起少女的手,帶著她往上爬,只用了一刻鐘功夫就走到庵堂外。

    一個年老的婆子頻頻回頭探看,不住打量著她,眼底閃爍著一絲慌亂,好似見了老貓的耗子那般。

    卓璉沒想到會在清明庵碰上樊家人,她抿了抿唇,卻沒有任何畏懼。早前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商戶,礙於輩分不能跟卓家撕破臉,但今時不同往日,她得了誥命,又在京城站穩了腳跟,就算樊蘭有天大的本事,也無法施展出來。

    婆子趕忙跑到婦人身邊,因太過著急的緣故,她累得氣喘吁吁,好半晌才道:「夫人,卓璉也在清明庵中,她會不會來找小姐的麻煩?」

    樊蘭瞳仁緊縮,指甲好險沒把絲帕戳出個窟窿,恨恨開口:「她還真是陰魂不散,從汴州到京城,一直陷害玉錦,要不是有桓家護著,我們母女哪至於淪落到此種境地?難道她猜到我要帶著玉錦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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