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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47:32 作者: 石上清泉
其中一人剛剛落座,便衝著瞿氏發問:「婆婆,敢問店裡可有陪酒的胡姬?」
一聽這話,瞿氏的臉色就不太好了,前堂除了她這種年紀頗大的婦人外,便只有楊武池忠等人會過來,那些丫鬟們全都呆在後院,免得男子喝醉了生事。
這些青年瞧著衣冠楚楚,沒想到一張口便暴露了本性,委實齷齪不堪。
「沒有。」
見瞿氏語氣不善,問話的青年也有些怒了,嘴上不乾不淨道:「誰不知道桓家酒品相拙劣,之前甚至被歸為了猥酒,就連身為太子伴讀的柴二公子都對你們嫌棄至極,要不是桓卓氏成了誥命夫人,良醞署的大師們礙於權勢,豈會輕易修改酒錄?你們店裡酒水不佳,生意還如此紅火,必定有貌美的胡姬陪酒,否則早就關門了!」
這會兒不止瞿氏被氣得眼前發黑,就連池忠也皺起眉頭,軍漢的身形本就高大,再加上他曾經上陣殺敵過,氣勢自然不同,令人心驚膽顫。
幾個常年拿筆桿子的儒生見狀,心裡咯噔一聲,聲音發顫道:「我們來光顧你家生意,只問問有沒有胡姬罷了,何必擺出這副凶神惡煞的面孔?」
柴朗聽清了他們的話,俊秀面龐上露出一絲尷尬之色,當初他是相信了卓玉錦的說辭,才會對桓家生出惡感,哪曾想卻成了一葉障目不見泰山的愚人。
「這位公子,店裡沒有胡姬,只有各種各樣的佳釀,你若不信的話,可以點些酒嘗嘗,尚未探明真相便隨波逐流,實非君子之舉。」柴朗溫聲勸說。
池忠脾氣雖烈,卻也不是蠢鈍之輩,東家待人厚道,他自然不能招惹麻煩,見儒生們老老實實地點頭,索性站回原處,將燙好的清無底倒在碗裡,膏片逐漸融化,一股勾人的脂香彌散開來,香得出奇。
青年們也聞到了這股味道,忍不住咽了咽唾沫,雙目直勾勾地盯著柴朗手中的酒盞,問:「這是什麼酒?」
池忠憋著氣報上了名字,「清無底,雪花肉膏。」
「那給我們上一份,再弄些小菜過來。」
撒潑放賴的客人瞿氏見過不少,也沒準備跟他們計較,很快便從廚房取了酒菜端上桌。盯著色澤瑩亮的酒液,儒生們口腔中不斷分泌唾液,但礙於顏面,卻沒有人率先動手。柴朗夾起一粒花生送入口中,淡聲道:「佳釀難得,為了面子暴殄天物,著實不值當。」
柴朗氣度出眾,一看便知他身份非凡,儒生們面面相覷,也覺得這話有些道理,紛紛端起酒盞往口中送,待嘗過了雪花酒的滋味後,不必旁人相勸,他們自己就將幾瓶酒喝得乾乾淨淨,分毫不剩。
「現在可還想要胡姬陪酒?」男子笑眯眯問。
剛才開口的青年鬧了個大紅臉,此刻他已經意識到桓家酒登上酒錄,乃是實至名歸,與桓卓氏被封為誥命夫人無半分瓜葛,但心底仍有些不忿,羞惱道:「公子與我們分辯沒甚用處,還不如去找柴家二少一爭高低,那可是太子伴讀,經常出入皇宮,見得世面可比我們多多了。」
柴朗摸了摸鼻尖,終於明白後悔是什麼感覺,若非他行事莽撞,也不至於給旁人添了麻煩,這當口還落了自己的臉面。
聽說前堂有客人起了爭執,卓璉生怕事情鬧大,趕忙走了過來,待看到柴朗時,那雙明亮的杏眼中露出詫異,道:「沒想到柴公子也在。」
柴朗站起身子,衝著女子拱手行禮,他酒量不差,即使飲了數杯雪花酒依舊面不改色,「先前是柴某無狀,亂做文章,給卓老闆添了麻煩,實在是對不住了。」
隔壁桌坐著的儒生們聽到二人的對話,當即晃了晃神,難不成面前的男子是寧平侯府的二少爺?
數道炙熱的目光投注在身上,卓璉微微挑眉,慢吞吞道:「柴公子本就是無心之失,不必介懷,只要日後多來小店買酒即可。」
說完,她在前堂中環顧一周,並未發現有誰鬧事,便折身回到了後院。
直到那道纖細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柴朗才坐在原位,兀自端起酒盞,輕輕啜飲著。
「公子,你也姓柴,不知是否認得太子殿下的伴讀?」有人忍不住發問。
男子搖頭低笑,「我姓柴名朗,你說有何干係?」
聞言,眾人不由大嘩,他們沒想到會在酒肆碰到太子伴讀,早先還有傳言,說三皇子與九皇子也出現在店裡,竟然不是虛言?
第72章
方才那些儒生們囂張跋扈, 活像渾身長滿尖刺的蝟鼠, 這會兒卻耷拉著腦袋, 低眉垂眼,神色頹唐,也不敢再高聲嚷嚷了,畢竟柴朗身為寧平侯府的貴人, 桓卓氏又是二品誥命夫人, 哪一個都招惹不起。
他們將酒水喝得一乾二淨, 隨後把銀錢放在桌面上, 貼著牆根兒灰溜溜地離開店裡,這副德行與先前的張牙舞爪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像這種自視甚高的儒生,柴朗見過不知多少,也沒把他們放在心上, 只心無旁騖地品嘗酒水, 時而飲用雪花酒, 時而將琥珀光送入口中,搭配著精緻咸香的酒菜, 當真無比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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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先費老闆跟知交好友出去遊歷,奔波了大半年,終於在立秋之前趕回了京城。胞妹的大仇已經報了,他也沒有理由繼續留在汴州, 索性將茶樓兌了出去,在家裡呆了沒兩日,便晃到酒肆的後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