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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47:32 作者: 石上清泉
桓母此刻也回過味兒來了,往日桓卓兩家交好,關係甚是親密,但後來桓父離世,卓孝同就再也沒有踏足過這裡,就連兩家的婚事,也是他派了管家一手打點的。
連自己生女都不顧的人,又哪能算得上什麼好人?
桓母性情溫和,從不輕易發火,但現在她卻冷了臉色,不客氣道,「林嬸,店裡有事要忙,你在這兒也不太方便,先回去吧。」
這明晃晃的逐客令一下,林嬸一張圓臉忽青忽紅,似顏料潑灑在上頭,她本就好面子,當下忍不住啐了一聲,「說的好像酒坊里有客人一樣,半天都賣不出去一斛酒,要我的話,早就把酒坊關了,免得丟了桓家的臉!」
卓璉緊抿著唇,掀開帘子往後院走。
見她這副模樣,林嬸的氣焰越發囂張,早就忘了卓玉錦的吩咐,什麼髒的臭的都往外吐:「你還將卓氏當成寶供著,熟不知你那好兒媳早就在外偷男人了,等將來肚子大起來,還可以說是桓謹的遺腹子、啊!」
突然被水潑了一身,林嬸扯著嗓子尖叫起來。
卓璉手裡端著空盆,冷聲道,「你那張嘴不乾不淨的,必須得用水洗洗。」
清早福叔在後院泡酸菜,收拾好了與棒骨燉在灶上,一上午便能熬出奶白的濃湯,肉塊略微泛粉,骨髓早已融化在湯中,配上酸菜特殊的香氣,想想便覺得口舌生津。
卓璉端出來的這盆水,恰好剛洗過酸菜,潑在身上散發著濃郁的氣味,林嬸衣裳濕透,發間還掛著菜葉,那副狼狽不堪的德行,與街邊的乞丐也沒什麼區別。
林嬸氣得渾身發抖,想要衝上來撕打,卻見福叔從後院走出來,這男人本就生的高大,又常年在酒坊中干力氣活兒,身體如鐵塔般健壯結實,冷冷往門邊一瞥,便讓中年婦人抖了抖,不敢再胡鬧下去。
「怎麼回事?」福叔沉聲問。
卓璉把木盆放在板凳上,語氣平靜道,「林嬸被卓家收買成了說客,想讓咱們將酒坊賣出去,我跟娘不同意,她便污衊於我,說我水性楊花、行事放蕩。」
林嬸也知道今天討不著好了,她咬緊牙關,罵道:「卓氏,你跟於滿那檔子事兒,街坊鄰居哪有不知道的?也就桓嫂子天天呆在酒坊中忙活,這才沒聽到消息,你以為所有人都眼瞎不成?」
說完,她也不等桓家人有反應,飛快地跑走了。
堂中沒了外人,頓時安靜下來,桓母將目光投注在兒媳身上,顫顫發問,「璉娘,你是不是真看上那於家少爺了?」
卓璉搖頭。
「於家在汴州好歹也是富戶,我嫁過一回,哪能攀附上他家?更何況那於家少爺生的油頭粉面,走起路來腳步虛浮,一看就是常年沉溺於女色,耗損精氣太過所致,這樣的人委實不堪。」
見卓璉滿臉嫌厭,那副神情完全不似作假,桓母鬆了口氣,暗罵自己胡思亂想,璉娘若想改嫁,直接說清楚便是,家裡也不會攔她,何必偷偷摸摸地與人私會?
上午卓璉又去察看了曲餅,發現溫度略有些不夠,便又在竹簾上鋪了一層麥餘子。
從屋裡走出來,她瞥見角落裡有一口水井,有些奇怪的問,「娘,這口水井為何要用青石板蓋住?」
桓母仔細思索著道,「你公公去世後我才來到酒坊,那時青石板就在這兒了,聽說好像是井水發苦,怕長工打錯水才蓋著的。」
井水發苦?
卓璉記得話本中曾提過一筆,卓家之所以能成為皇商,是因為在汴州的老酒坊有一口井,水質極佳,釀出的清酒無比甘美。
但她查探了原身的記憶,知道卓家酒坊是在河裡采水,而非井中,每當釀酒時,就有長工提著木桶從河邊打水回來,那副場景原身從小看到大,絕不會出錯。
難道後來讓女主讚嘆不絕的水井,就是眼前這口?否則卓家何必費這麼大的心思,就為了買下破敗不堪的酒坊?
第8章
卓璉緩步走到了水井旁,兩手搭著青石板,試圖將它抬起來。
站在旁邊的桓母見狀,急忙開口阻攔,「璉娘莫要亂動,這塊青石足有案板厚,你公公還在時,每隔幾月就會吩咐四名長工將板子抬起來,說要讓院裡通一通地氣,你別閃著腰了。」
卓璉還是有自知之明的,聽到這話,不由將手放開,往後退了幾步。
她覺得這口井有古怪,但在事情查清以前,也不好跟桓母提,畢竟要是猜錯了,讓婆婆空歡喜一場,只怕會讓人更為難受。
「娘,方才我把被褥拿過來了,待會收拾兩間屋子,夜裡便宿在這兒。」說話時,卓璉的語氣不免有些低落,一想到要跟桓慎單獨相處在同一屋檐下,她便忍不住皺眉,好在那人沒打算殺她,充其量也僅是威脅而已。
瞥見兒媳略略發青的臉色,桓母還以為她被林嬸氣著了,不禁有些心疼。
就算璉娘以前不懂事,現在既勤快又孝順,哪能任由別人污衊?要是林嬸下回還敢胡言亂語,非得拿掃帚把人趕出去不可。
往日的桓家在汴州城裡也算是富戶,酒坊占地不小,有許多供長工居住的房間,只可惜桓母不懂釀酒,生意一日不如一日,這些老人早就跑了,有部分去了卓家,其中還有酒坊原來的大管事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