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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47:32 作者: 石上清泉
「若夫人實在不放心的話,等酒麴炮製好了,再貼補璉娘便是。」
福叔年屆四十,身板依舊健壯結實,即使沒有桓母幫忙,他也能將這些糧食磨得粉碎。
這檔口卓璉飛快地往桓家跑,制曲對於釀酒來說,是非常關鍵的一步,完全耽擱不得,因此她必須儘快將藥材買回來,該磨粉的磨粉,該搗碎的搗碎,分門別類,不能有半點差錯。
接收了原身的記憶,卓璉也清楚嫁妝放在了何處。原身的脾氣雖說有些潑辣,卻認清了桓家人的性情,知道這一家子都正直的很,絕不會貪墨新婦的東西。從成親那天起,她的私房錢就放在屋裡,從沒有人動過。
誠如桓母所言,卓璉的確命苦。
明明她也是卓家的小姐,卻沒有絲毫地位可言,與卓玉錦相比,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畢竟卓父新娶的繼室可是樊家人,出身不低,又生了一雙兒女,早已在卓家站穩了腳跟兒,原本沒娘的不受重視也在情理之中。
箱籠中放了一百兩紋銀,卓璉摸出了枚銀錠子揣在袖裡,然後頭也不抬地往外走,卻不想撞在了一堵人牆上。
酸麻痛意瞬間席捲過來,她伸手揉了揉略微泛紅的鼻尖,看著近在咫尺的桓慎,她眼裡帶著幾分驚異,連吸了幾口氣才將淚意壓住,急道,「小叔,你找我可有事?酒坊中忙著造曲,我得去買藥材。」
側身擋住卓璉的去路,桓慎面色沉鬱,黑眸中仿佛淬著冰,質問道,「你想方設法去到酒坊,到底懷著什麼目的?你不止想害我,是不是還打算對母親出手?」
卓璉知道話本中的鎮國公疑心甚重,由於砒.霜的緣故,他對自己提防到了骨子裡,這種戒備輕易不會消散。
為了防止這人對自己下手,她只能呆在桓母身邊,以此保障安全。
理了理思緒,她耐著性子解釋道,「早先我就說了,那碗藥是被藥鋪的夥計調換了,於滿想害你,而不是我,要是我真起了殺心,為何不趁著你無力反抗時,將毒.藥硬灌下去?」
桓慎顯然也想到了此點,他鳳眸略略閃爍,已經將事情經過猜出了七八分。
「你早就知道碗裡有砒.霜,之所以會當著我的面倒在地上,是因為臨時改變了主意......」
第6章
對上男人審視的目光,卓璉不禁慌亂起來,連連後退,雙腿挨著屋裡的木椅,一個不察坐在了上頭,而桓慎卻沒有放人的意思,兩手撐著椅背,與她挨得極近。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紅口白牙定下我的罪過,半點證據也沒有,我心不服。」
卓璉仰起頭來,與青年對視,那雙形狀姣好的杏眸中充斥著怒火,變得更為明亮,與往日的渾濁貪婪完全不同。
桓慎暗暗冷笑,他沒想到女人的演技竟好到了這種程度,先前瞧見砒.霜時還滿臉心虛,到了現在,居然能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起謊來,怪不得大哥被她騙了整整一年,臨死都看不清卓氏的真面目!
感受到桓慎周身涌動的寒意,卓璉打了個冷顫,想要離開,但卻被青年嚴嚴實實地擋住,除非將人推開,否則她根本走不脫。
「你讓開!」
桓慎沒有吭聲,卻以實際行動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仍彎著腰,一動不動,手掌中多了一把匕首,刀鞘破舊泛黃,藏在其內的刀刃反射著森白寒光,鋒銳的刀尖隔著衣裳對準了心臟的位置,只要桓慎狠一狠心,她絕對會死在這裡。
意識到了這點,卓璉害怕到了極致,她驚喘幾聲,面色瞬間慘白。
暗暗告誡自己要冷靜,卓璉也知道桓慎並不打算殺她,否則以這人的本事,她早就死透了,哪還能說這麼多廢話?用力摳了下掌心,尖銳刺痛使她心緒平復不少,低聲道,「娘還在酒坊等我,她找不到人,肯定會回家的。」
聞言,桓慎略微皺眉,將匕首收回去,聲音冰冷地威脅:「不管你是否改嫁,要是再敢做出傷天害理的事情,後果你承擔不起。」
敷衍地點了點頭,卓璉實在不敢再跟青年單獨相處下去,在這人站定後,她二話不說,快步往門外走。
桓芸聽到院子裡的動靜,小跑著沖了出來,卻只看到桓慎一人站在跟前,她心中升出幾分疑惑,問,「二哥,我方才好像聽到大嫂的聲音了,怎麼不見人?」
「她去酒坊中幫娘幹活了。」青年語氣平靜地回答。
日前去城鎮中執行任務,回到汴州後,上官給了恩典,讓這些衛士休息三日,因而桓慎這幾天才能一直呆在家中,無需去城中巡視。
腦海中浮現出女人的面龐,他面色愈發陰鬱,手指摩挲著匕首邊緣,也沒再多言,兀自轉身離開。
就算離開了桓家,刀尖抵在胸口的感覺好像還停留在身上,卓璉心臟撲通撲通跳得極快,不過造曲要緊,她也沒有繼續浪費時間,強自壓下驚懼,就近找了家藥鋪,買了川芎、白附子、白朮、瓜蒂等藥材。
剛才在酒坊中,其實卓璉撒了謊。原身對釀酒不感興趣,也從未踏足過卓家酒坊半步,那裡究竟如何造曲、有何竅門,她一概不知,但她在民國研習二十多年,手藝委實不低,倒也不會生出岔子。
加了四種藥材的酒麴有個很美的名字----香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