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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43:40 作者: 葡萄
李如洗髮現,她這一次的夢很奇怪。
以前,當她代入夢中主角的身上時,雖然也會融合其人之前的記憶和感情,但是之後就是由她完全替代對方生活了。
雖然能感覺出對方並沒有消亡,而是在身體的某個位置注視著她的一切,但她既不能肯定,更不會收到對方意志的干擾。
而這一次並不一樣,主導周建南身體和行動的,竟然不是她的意識了。
周建南依然循本能和習慣而工作和生活著,他對於身體裡多了一個意識,還曾和他的記憶和感受融合一點也不知道,顯然被共享的只有周建南自己的記憶和感受。
李如洗就像坐牢一樣被困在這個身體裡,她能感受到,能聽,能看……但是不能指揮這個身體動起來,也無法說話,更不能決策。
周建南走路,她能感覺到腿酸;周建南打掃廁所,她能聞到臭氣和感受一陣陣噁心;周建南彎腰收拾,她能感到腰疼和疲勞;周建南撞到了桌子角,她能感到背部一陣劇痛……
而她除了被動感受這一切,什麼都做不了!
這簡直像某種刑罰!
當一天、兩天、三天過去,情況依然沒有任何改變,李如洗開始恐慌了。
這真的和以前那些夢境一樣嗎?
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
自己為什麼會在這樣一個人身上?
為什麼情況如此奇詭?
這樣的情形,她能做什麼呢?
她根本沒有任何自主行動能力啊!
對了,做夢前她在接受化療,在睡午覺,她曾經很不舒服……
會不會是醫療出現了什麼問題,她的本身身體出了什麼差錯呢?
想到這一點,她的心情猛地一沉。
不,不要是這樣。
她才剛剛有了一點希望……
或者說,這難道不是那一類夢境,而是一個懲罰性的夢?
可她做了什麼需要被懲罰的事嗎?
……或者這是一個普通的夢境?
她按捺住心慌,讓自己鎮定下來。
好好觀察,仔細判斷。
李如洗慌亂憋屈,甚至因為這莫名又憋屈的情況而有些歇斯底里的心情。她控制住自己,仔細觀察著一切。
不,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夢。
這個夢裡時間是勻速的,一切是詳細的,晚上照舊要睡覺……
那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自己和這樣一個年齡、教育程度、工作內容、社會階層迥異的男性能有什麼共通之處?
她能幫得了他什麼?
這種只能感受什麼都不能做,好像沒有自己的手腳,沒有發聲器官的感覺……簡直讓她忍無可忍。
而且,對於周建南來說不累,甚至很輕鬆的保潔活兒,對於李如洗來說,也是一種刑罰……
她以前真的不知道有什麼工作是她如此不能勝任的。
掃掃地倒也罷了,還要擦各種東西,有時候一蹲就要蹲好久……偏偏周建南年紀也不輕了,身體也不是多好,至少,腰是不好的,有時候蹲久了都站不起來。
更噁心的是打掃廁所……這時候她會覺得,幸好是周建南自己在打掃,雖然她也能感受到,但她不能做主,否則,她大概會把拖把一扔就辭職了。
髒累不提,還要被小主管莫名其妙地雞蛋裡頭挑骨頭,時時遭受莫名其妙的欺辱,乃至顧客裡頭還有素質低下的,會對他動輒趾高氣揚地辱罵。
……
想講理都沒地兒講去。
而那個車庫……裡頭沒有窗戶也沒有空調,李如洗覺得又憋屈又熱……對了,現在是大約五六月份,天已經開始熱了。
屋子裡還總是有異味。
住得難受極了。
還開始有蚊蟲了……
這樣的生活,她過了一個星期,從莫名其妙到崩潰,又到麻木……
這一天,她,不,周建南又接了一個呂昌興的電話。
電話里,呂昌興的聲音低軟虛弱無力。
他說,他生病了,現在在住院,身上的錢交了住院費,快沒錢了,也沒人照顧他。
他求周建南去看看他。
周建南一聽就急了,恨不得立刻去看他。
可是有個問題。
周建南的工作是不能請假的,偶爾生病請一兩天還行,如果超過三天,他的工作就大概率保不住了!
第180章 兩難
李如洗在周建南身上聽到了整個電話的內容,也能直接感受到周建南心裡真切的焦急和左右為難的痛苦。
這種焦急痛苦和為難出於真心,因而也格外具有感染力,甚至衝擊力。
李如洗一時都被感染了,也為此鬱悶起來。
她甚至想,幸好這時候不用她來作決定。
她只有感受力,沒有決策權和行動力。
要不然,她該如何抉擇呢?
一面是曾對自己有恩的好朋友,一面是賴以為生的工作。
如果不是她如今就附在這樣一位大叔身上,大概很難想到,一個普普通通、平凡到毫不起眼的超市保潔大叔身上,還會發生如此激烈衝突、戲劇性的哈姆雷特式兩難抉擇。
……
這一天,周建南大叔回家時,更加鬱悶了。
老伴問他怎麼了,他還是不肯回答。
最後老伴跟他急了,說:「你這是怎麼了?上個禮拜就來這麼一出,這回又這樣!你背著我幹啥了?你是不是欠錢了?賭錢了?還是別人欠了你的錢不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