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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42:14 作者: 江千蘇
    好在疼只是一瞬間, 水泡破了後阮蘇就不覺得疼了,但每一次在醫生準備剪破下一個水泡但還沒剪的那段時間裡,心跳總是會忍不住快起來,未知的總是比正在或已經發生的事情更能讓人緊張不安。

    醫生處理完了腿上的水泡, 「把手伸出來。」

    阮蘇把長了小水泡的左手伸出去,手上的不多,只有幾顆,醫生動作麻利很快就處理好了。抬眸看了眼被蒙住眼睛的阮蘇,清了清嗓子:「可以睜開眼睛了。」

    阮蘇聞言,輕輕往後仰了一下,避開池景辰的手,男人懸在空中的手一頓,收回。池景辰不動聲色打量著阮蘇,見她面色紅潤,只是有些緊張後暗暗鬆了口氣,垂眸對著阮蘇輕聲道:「我先去拿藥了,你在這裡等我。」

    本來想說自己去,但是想到腿上滿是傷口,阮蘇抿了抿唇:「那就麻煩你了。」

    池景辰眸色沉了沉,拿著單子轉身出去了。

    醫生給阮蘇的傷口都塗上了綠色的糊狀藥,這個藥塗在傷口上一點也不疼,有種很奇特的味道,說不上難聞,有些像青草。而後醫生又拿出紗布把這些地方纏上,看著兩條小腿幾乎上都被紗布給占領了的樣子,阮蘇莫名就想到了埃及的木乃伊,也是這樣纏纏纏,纏一身。雖然看著很奇怪,但是一想到那些密密麻麻的小水泡泡都被戳破了,阮蘇這心裡就有種別樣的快感。

    池景辰拿完藥回來剛好看見阮蘇趿著小白鞋走出來,連忙過去想要扶住她。阮蘇不動聲色避開,「我可以的。」

    池景辰深吸一口氣,咬著牙,說:「我送你回去。」

    因為腳踝處也有幾顆小水泡,所以剪破後包紮起來就穿不進去鞋子,只能當拖鞋趿著,走一步就會牽動到傷口,磨著有些難受,阮蘇儘量忍著不讓池景辰看出來,面無表情地坐上車。池景辰看了眼她的腳,沒說話。

    一路上兩人都很沉默,這份沉默在車停下後被打破,池景辰從後備箱中拎出阮蘇的行李箱,並沒有立刻交給她,阮蘇沒什麼情緒地看著他,等他說話。

    池景辰語氣很認真:「你的手和腿都不方便,我幫你送上去。」

    阮蘇想都沒想就輕搖了搖頭,委婉拒絕:「謝謝,不過一進去就是電梯,不需要我花很大力氣。」

    這句話就是拒絕了,池景辰微抿唇,悶不吭聲地望著她,他不說話,阮蘇卻是不想再站著了,腳上的難受使得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樓上家裡那張舒適的大床。伸手拉住行李箱拉杆的側邊,聲音很溫和,也很生疏,微微彎唇:「今天真的是麻煩你了,幫了我這麼多。如果以後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得上你的地方可以告訴我,我會儘量做到。」

    池景辰的眸色瞬間沉下來,定定地盯著她,而後開口道:「阮蘇,你好好想想,我是為了圖你的回報嗎?」

    阮蘇垂著眼沒說話,但沉默的態度是什麼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不管是不是,現在分手了,那就只能當成一個普通的幫忙來對待。

    池景辰的臉色在一分一秒的沉默中逐漸陰沉下來,阮蘇依舊淡然地和他對視,半晌,池景辰點點頭,而後轉身離開。

    阮蘇當然看出了他的生氣,但是她不想管,也沒有管的身份。默了默,拉著行李箱轉身。

    一個好的前任,最好像死了一樣。既然不能繼續在一起,就不要還保持著曖昧扯不清的關係。畢竟,她也實在是沒有精力再難過一次了。

    池景辰並沒有離開,靠在車邊,口罩上方露出的那一雙黑眸沉如濃墨,望著阮蘇頭也不回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電梯口。渾身都散發著化不開的陰鬱,他站在車邊站了許久,直到指尖的菸灰快要燒到手指他才點了點手指,菸灰隨風而散,池景辰從車裡拿出礦泉水澆滅了菸頭,隨手扔進垃圾桶,終是轉身上車離開。

    殊不知,高樓窗戶前,有纖細背影同樣轉身走開。轉身時,帶起裙擺輕舞。

    *

    今天值班的不是上次的保安大爺,是一個很年輕的小伙子,見著池景辰麻利地遞給他簽字本和筆,確認無誤後二話沒說就讓他進去了。

    回到家中,還是一如既往的乾淨,看樣子在他走的這段時間小陳依然給他約了家政阿姨上門清掃。乾淨,也冷清極了。沒有以往回家時會歡呼著飛撲上來的阮蘇,也沒有一回到家就能聞見的飯菜香氣。也不對,會歡呼著飛撲上來的情景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回到家時,阮蘇就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著他微笑,有時會接過他手中的東西,為他端來一杯水,但是後來再也沒有從前歡呼的模樣。

    偶爾撞見她獨自一人,也總是很茫然很無措,有時嘆氣嘆著會把頭埋進雙膝間。

    就好像...很不開心。

    可是,為什麼會不開心?

    他的工作越來越好了,有專門的助理了,不再需要阮蘇像從前時那樣跟著奔波熬夜。房子也越來越好,清掃衛生也有專門的阿姨來打理,按道理來說,難道不是會更快樂嗎?

    池景辰很頭疼,他不明白好好的兩個人為什麼會走到現在這一步,從沒見過阮蘇鬧脾氣如此之大。想來想去,池景辰只能想到是因為姜倪。或許,等他的軟軟看到微博上那些澄清後就會消氣了?

    池景辰煩躁地揉亂了頭髮,想去冰箱裡拿瓶酸奶。拉開冰箱門後才發現裡面空蕩蕩的,牛奶沒有,酸奶沒有,什麼都沒有。習慣性伸手要去拿的手懸在了半空中,他忘記了,這些東西都是阮蘇置辦的,她走後,就再沒人往裡面填滿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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