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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34:31 作者: 長安墨色
「清栩,恕我唐突,其實我早就心悅於你,從今往後,只願伴你左右,一生一世永不變心。」
見情況不對,小丫鬟早已退出去,此刻屋裡只有沈陸二人。
陸清栩微垂著眸,長睫微顫,半晌未語。
沈長林急匆匆的又說道:「清栩,你若對我無意,直接拒絕便是,往後仍是朋友。」
強人所難非大丈夫所為。
「你既送了,可不許反悔!」陸清栩清了清嗓,仰起頭脆聲道,雖然她竭力掩蓋激動,尾音卻抑制不住的顫抖,足可見她心潮澎湃。
沈長林也好不到哪兒去:「這是自然!」
「我們陸家的規矩,你是知道的。」陸清栩道。
「你若嫁我,婚後繼續開醫館研究藥方,做什麼都隨你,我尊重你的一切決定。」在沈長林看來,無論男女,追求事業都是人生的首要目標,陸清栩若要做事業,他會全力支持,完全不是問題。
陸清栩終於笑起來:「甚好。」
大孫兒的婚事辦完,小孫兒和陸小姐的事也有了眉目,可把錢氏高興壞了,忙不迭的又籌備起來。
「奶奶,京城正值多事之秋,簡單操辦便是。」沈長林叮囑道。
錢氏抿抿嘴,有些猶豫:「這不是委屈了人姑娘嘛。」
「陸家清潔,不在乎這些虛禮,簡辦的想法,就是清栩提出來的。」
沈長林和陸清栩已商量好,待清閒些,要攜手一起遊歷全國,比起那些俗世虛榮,他們更願意二人獨處歡愉時光。
錢氏見兩個小輩都這樣想,也不再反駁:「就按你說的辦。」
夜裡葉京安聽到這消息,不免多想:「瓊郎,我與你成婚時,婚事辦的體面,輪到二弟時那般樸素,他和弟妹可會多心?我要不要再勸勸奶奶改主意。」
葉京安常年寄養在田家,難免敏感自卑,有些多愁善感。
沈玉壽剛改完工部一方案,揉揉眉心將妻子攬過:「咱們家的人都是直脾氣,嘴裡怎麼說心中就怎麼想,安安,往後你不必琢磨『話中話』,做你自己便好,再說,萬事有我,真有不周全的地方,我會攔在前面護著你的。」
葉京安將頭靠在沈玉壽的肩上,露出了安心而幸福的微笑。
她的生父雖為武官,生得強壯,卻讓她的母親深陷後宅漩渦步步心驚,而她的郎君生得文氣,卻願意呵護她,於她而言,便是天底下最有男子氣概的郎兒。
而對沈玉壽來說,柔弱嫻雅的妻子,一切剛好,他就喜歡這樣溫善的人。
林月賢之事因牽涉廣,現由都察院、大理寺、刑部三司會審,與林月賢有過交往的人皆瑟瑟發抖。
水至清則無魚,沈長林及楊敏然等人皆認為林月賢一案,只懲戒主犯即可,其餘人等高拿輕放便是。
就在三司的人費心調查處置之時,牢中傳來消息,主犯林月賢在深夜自戕身亡。
許是讀懂了上意,許是將死之人的善心,林月賢事前寫下一封認罪書,將所有罪責一己攬下。
沈長林沈玉壽得知訊息匆匆趕去時,屍體已收斂入棺,木桌上留有兩粒蓮子。
沈玉壽拾起,轉身看向沈長林。
「蓮子,憐子,你安心走吧,答應你的事,我一定辦到。」沈長林低聲喃喃。
白柒柒下毒算計沈長林失敗後,就一直被拘在一間小院裡,沈長林親自來告知她林月賢的死訊,那一刻,白柒柒臉色灰白,幾欲昏死過去。
從那一刻到第二日沈長林派人送她出城,白柒柒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直到出城的馬車啟程,死氣沉沉的白柒柒才猛活過來一般,跳下馬車跪倒在沈長林面前:「求你告訴我,他的屍首……在哪兒?」
犯人在天牢中自戕,罪重者仍要梟首示眾,天子發恩也要丟到亂葬崗,但沈長林終究不舍舊友如此淒涼,秘密將屍體低調的安葬了。
「你先帶著孩子走,三年後事情平息,我自告訴你,你們娘倆是他唯一的牽掛,務必珍重。」沈長林沉聲道。
小孩先前被白柒柒寄養在一農戶家,如今已接回,正被奶娘抱在懷中,小姑娘生得粉雕玉琢,尚不懂人事,懵懂的看著眼前的一切,都說母子連心,許是白柒柒的傷心感染到了她,小姑娘鼻子一皺,哇哇大哭起來。
沈長林望著小姑娘的眉眼,恍惚想起初見林月賢那日。
那是四月的某一日,夜風溫柔,景安城的學子們長衫飄飄,他和沈玉壽剛到景安不久,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正想找地方美餐一頓,便在青園外撞見了長袍青裳的林月賢,那時的他稚氣尚在,卻已有了成年男子一般舒朗瀟灑的氣質。
彼時他眾星捧月,長身玉立,充滿了矜雅的貴氣。
沈長林回憶中的月賢,永遠是他最好的模樣。
驀的,沈長林眼眶微潤,心中說不儘是何等滋味。
小姑娘仍淚流不止,沈長林從腰間取下佩玉,晃著玉穗遞到小姑娘眼前逗她開心:「小寶不哭,叔叔將此物送你可好。」
小姑娘可憐巴巴的吸著鼻子,被玉穗吸引了注意力,高興的捧在懷中,當真不哭了。
望著熟悉的稚嫩眉眼,沈長林咬了咬牙。
「走吧,用新身份好好過日子,不要再回華京城。」
車影漸漸消失在遠處,沈長林摸了摸小蘋果的毛髮,餵了它一根胡蘿蔔,接著翻身上馬,返回城內尋找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