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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34:31 作者: 長安墨色
羅氏早就意識到,自家一點不比別家差,她可有兩個進士兒子呢,有個還是狀元:「娘,我現在走在路上都覺得底氣特別足。」
錢氏抿嘴直樂:「我也是。」說罷伸長脖子往院外瞧了眼,「玉壽還沒回來?」
「說是國子監有什麼事,今夜要加值,得晚些才回。」羅氏道。
「這做官也沒有比從前輕鬆多少嘛,感覺還更累了。」錢氏說著嘆息一聲,站起來往廚房走,「我去給玉壽做碗湯麵,他待會回來正好吃。」
羅氏緊隨其後:「娘,我幫您燒火。」
這一晚,沈長林是和曹許平的弟弟曹許光一起睡一間屋的。
說是屋,也不過是一間小木棚,茅草屋頂可以遮雨,但牆壁四周是漏風的,漕幫的人經常逐水而居,有活的時候漢子們隨船漂流,婦女老幼則在附近的岸邊紮營。
因是臨時駐紮,住不了半年,加上海青縣幾乎沒有冬季,所以這些木屋搭的總是很隨意。
比方說這回,曹氏漕運幫的十多艘船便往西南去運一批貨了,曹許平等人帶著其餘夥伴在此落腳。
「沈哥,你睡了嗎?沒睡的話,和我說說華京城的事唄。」
曹許平的弟弟曹許光今年十六歲,雖年紀尚小,但和哥哥一樣長得膘肥體壯。
夜深了,對外面世界充滿好奇心的小伙子聽見沈長林翻身,忙問道。
曹許平自小在海青縣長大,一直隨兄長在漕幫生活,他的見識在同齡人中算是多的,但這個年紀的少年,永遠充滿了好奇心,沈長林將雙手枕在腦後。
「華京城特別的繁華,個種茶樓食肆數不勝數,街上車轔轔馬蕭蕭,絲竹音聲聲入耳……」
華京城的繁華是真實的,但是也像一場美夢般虛幻。
沈長林一邊說一邊回憶著,並沒有說什麼太多具體的事情,但已經足夠讓曹許光聽得如痴如醉:「沈哥,這華京城簡直像天堂,我要是能去玩一段時間,就是死也值得了,你怎麼捨得離開啊?」
沈長林無聲的微笑著,少年的心思是多麼的純粹啊。
「許光,和我說說咱們海青縣本地的事情吧,我要在這兒紮根。」沈長林道。
他剛才已傷春悲秋過一段時間了,現在要活在當下,銘記自己為何而來。
他化名潛伏在漕幫可不是吃喝混日子的,而是為了解海青當地的狀況而來。
曹許光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又生活在漕幫這種魚龍混雜黑白交界之地,對海青縣的內情應了解的非常清楚,並且,他年紀尚小,對人不設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咱們縣勢力最大的,要屬鄔家寨的水幫了,鄔家寨在遇仙河的最上游,占據著好幾個山頭,寨中有數百好漢,加上寨民有一千多人呢,只要是海青縣水上的事,沒有不歸鄔家寨管的,從前的縣令大人都要禮讓鄔家幾分。」
「剩下的還有王家、雷家、宋家等等,勢力各有不同,有管陸運的,有管礦的,還有管糧食的,手下兵丁人馬都很充沛。」
「不過,我們曹氏漕運幫也是很厲害的,在我哥的帶領下,一定會發揚壯大的!」
曹許光還說了許多,沈長林聽完總結了一番,總之就是海青縣的一切產業,都被類似匪/幫的組織把持著,因海青縣水網密集,對外運送貨物主要靠水運,所以水幫的勢力相對更大,以鄔家寨為首。
但是總的來看,縣內還是『諸侯紛爭』的狀態。
對沈長林而言,這是一件好事。
「這新來的沈縣令人如何,曹大哥是不是和他有什麼交情?」沈長林問道。
曹許光在疊著稻草的床上翻了個身:「沒什麼交情,給那姓沈的送了二百兩銀子,買了個壯班衙頭的差事。」
這個壯班衙頭,主要負責把受城門、倉庫、監獄等關鍵所在,類似於後世的武裝警察。
沈長林不由的蹙起眉,曹許平當然不可能去衙門當差,所以:「沈縣令在賣官?」
「是啊。」曹許光打了個呵欠,「他從外地帶了幾十個衙差來上任,比前幾任縣令厲害些,有人馬傍身加上他不多管閒事,這些日子就相安無事,後來,他就打出了收錢買官職的暗示,短短一個月起碼撈了幾千兩銀子。」
曹許光不屑的哼哼兩聲:「什麼鳥官,那就是個貔貅,咱們也不稀罕什麼衙頭都頭的稱號,主要瞧上進出城門方便。」
沈長林瞭然,對海青縣的現狀有了初步了解,對這裡的亂,也有些見怪不怪了。
翌日清晨,沈長林醒的很早,穿上外袍後,就迎著晨曦牽小西瓜到河邊,讓它飲水為它梳毛。
火紅的太陽從地平線升起,金色的陽光灑向大地,日出的盛景還是迷人的,沈長林眯著眼欣賞了好一會兒。
恰在這時,一個穿青布短褂的少女出現在河灘邊。
少女的膚色微微黝黑,烏髮綰成簡單的髮髻,簪著一朵粉色的絨花簪。
粉色本是顯黑的色,但因少女有雙葡萄似的漆黑眼眸,和飽滿的唇瓣,充滿野性的美和臉龐上的羞澀完美融合,那普通的粉色絨花簪也顯得可愛起來。
「繼森哥,給。」少女塞了幾個用荷葉包著的土豆餅到沈長林手中,「剛烙的,趁熱吃。」
沈長林知道這少女叫曹阿秀,正是昨夜曹許平說兩位待嫁女中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