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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34:31 作者: 長安墨色
沈長林在殿試上的表現十分亮眼,他敢為天下先,對時弊的剖析字字入骨,針針見血,再看聖上的態度,雖未出言肯定,但既在會試點了他做第一名,那麼心思不必宣之於口,必是極其喜愛這位年輕人的。
所以,當聖上點沈長林為狀元郎的時候,除了白主事這樣腦子不好使的,大部分臣工一點都不驚訝。
「沈狀元,你們景安府這次出了三位進士,實在是個人傑地靈的寶地。」
「聽聞沈狀元曾受教於許大師座下,還曾受青空先生點撥,真否?」
好些個大臣主動圍攏上前,態度和善的與之寒暄,沈長林則笑著周旋其中。
有人主動表達善意,自然也有看他不慣的,以禮部尚書牽頭的幾位高官便將不屑寫在臉上,深覺此子狂妄,除了一見面氣場就不合,可能也和禮部尚書的出身有關。
禮部尚書出身蘇州蘭氏,其家族綿延百年,在蘇州當地影響巨大,並且,擁有良田數十萬畝,而沈長林在殿試上一開口就提及土地兼併之弊,大有改革的口氣。
若真要改革,恐怕第一批被改的就是蘇州蘭氏。
「哼,狂悖之徒。」
所以遙遙見沈長林進來,禮部尚書蘭大人就發出一聲低諷。
譽親王景郡王以及年僅五歲的五皇子,皆已到場。
五皇子在師傅的帶領下,正板著小手,一本正經的同大臣說話,譽親王作為兄長,貼心的陪在一旁,並溫聲叮囑五皇子:「小五,你要好生向學,將來長大好為父皇分憂。」
「小五記住了,多謝大哥提點。」五皇子奶聲奶氣道。
譽親王姜逐元順勢摸了摸幼弟的額頭,唇角帶著絲絲笑意,十分溫情。
放在旁人眼中,這兄友弟恭的一幕自是十分溫馨。
可譽親王站起身離開的那剎,眼神掃過五皇子稚嫩的咽喉,卻恨不得用力扼住,將這個潛在的政敵活活掐死。
在皇位面前,沒有兄弟。
譽親王藏在長袖中的手,狠狠地攥緊了。
「大哥,大哥。」景郡王姜逐謹連續低喚了好幾聲,才將景郡王的思緒拽回現實,「我們去找蘭大人說說話吧。」
「嗯。」姜逐元端出一副慈兄架勢,輕拍了拍五皇子的肩膀,「我同你三哥到別處轉轉。」
五皇子一臉的人畜無害:「小五恭送二位皇兄。」
言罷,姜逐元姜逐謹往遠處走去,行至僻靜處,姜逐元以手抵額,深嘆一聲。
姜逐謹濃眉蹙起:「大哥,小五才五歲,能懂什麼。」
「不,你想想,獵場那日,就是他第一個喊出我獵的是孕鹿,他才五歲,狩過幾回獵,又見過多少有孕的生靈?為何那般篤定。」姜逐元說著,眸光狠厲起來。
因五皇子年幼,他一直未將他當做敵人,甚至多加照顧,但他若不知好歹,就休怪他無情。
姜逐謹沉默了,思索片刻後,似乎下定了決心:「只要大哥一句話,我這邊隨時可以動手。」
「此事從長計議。」姜逐元道。
兄弟倆正說著,姜逐元遙見一襲紅袍的沈長林正在人群中寒暄,他長眸微微眯起,眼神中有幾絲得意。
自忖道,他看人的目光果然毒辣,當時就斷定沈長林非池中之物,果然不假。
思及此,姜逐元往沈長林那邊走去,自從當日筆架街一別,姜逐元便沒有私下尋過沈長林。
在收攏人心上,姜逐元十分有經驗,沈家兄弟皆是性剛之人,要慢慢來,不可操之過急。
「二位高中,本王還未親自賀過,今日既遇見了,請滿飲此杯,祝二位將來前程遠大,鵬程萬里。」說罷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
沈長林沈玉壽客氣而疏離的回應了。
姜逐元心中早有預感,倒也不意外,挑眉低聲道:「若雲兄入翰林是板上釘釘之事,宣瓊兄的官職和任地嘛,則難說,不知宣瓊兄心意幾何,是想留任京師,還是去地方歷練?」
沈玉壽心中一凜,客氣拱手回應:「全憑聖上心意,無論何地何職,沈某都感激不已。」
「哦?宣瓊兄覺悟甚高,將來必成大才。」姜逐元微笑著,言罷,「不過初任何職,初任何地,事關重大還是應多加思慮才是,我譽王府的大門,隨時向二位打開,有任何困難和需求,請儘管向我開口。」
恰在此時,殿前軍統帥黃一鳴前來視察宴會的守備情況。
他是聖上多年的親信,御駕之安,皆由他親手負責,黃一鳴巡視內場,銳利的目光掃視全場,接著落在譽王、景郡王、沈長林以及沈玉壽幾人身上。
從他的視線看去,他們湊在一處,交談甚密。
黃一鳴閃到一旁,喚來一位銀甲小將,耳語幾句後,銀甲小將又找來一小太監供黃一鳴問話。
「方才譽王和沈狀元說話,你聽見了什麼?」
「回黃殿帥的話,奴才上酒時,隱約聽見他們在談論官位一類的事,只是聲音過小,奴才聽的不全。」
「嗯,去吧,繼續多聽多看,有何異常立即上報。」黃一鳴握著劍柄,復又看向沈長林他們所在的方向,目光凌厲的掃視一圈,方出去接聖上。
護送聖上御駕往瓊林苑咯的路上,黃一鳴小聲的將剛才所見所聽,一五一十的告知聖上。
皇帝微低著頭,眼眸微眯,迸射出一道寒芒,身旁的近侍見聖上神情嚴肅,面色凝重,大氣也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