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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23:34:31 作者: 長安墨色
    沈長林擱下茶盞,提起筆來,在宣紙上揮毫潑墨,身旁的柳九思沈玉壽品鑑完之後,也提筆作答。

    「這茶滋味不錯,你可嘗出產地了?」賀青山碰碰孫舒陽的肩膀,低聲問道。

    孫舒陽抬眉:「那是自然。」

    不到兩刻鐘,諸人均答完了題目,書童和白衣侍者在諸士子間走動,最終宣布:「寒雪乃是產自白玉山頂的極品紅茶,有三十多人答對,請答錯者主動離席。」

    「哎,走吧走吧。」

    「今日能一品白玉紅茶,也算不虛此行了……」

    超六成的人遺憾離去,方才還算擁擠的閣樓上,瞬間有些稀疏空蕩。

    白衣侍者收集好了正確的答卷,準備抱入後室,拿去給閣主品鑑上面的詩:「請諸子稍後。」

    就在白衣侍者離去前一瞬,人群中突然有人舉手:「侍者留步,我要舉報,有人作弊。」

    話音未落,閣樓內一片譁然,取巧作弊,向來為讀書人所不齒。

    沈長林循聲看去,見是一位著藏青色錦袍的青年男子,氣勢十分凌厲,五官也比常人立體,瞳孔是淡色的,瞧著像是有異族血脈,在沈長林望去時,那人也正好看來,二人目光相撞,男子挑眉揚頭,從鼻尖里發出一聲冷哼。

    沈長林內心湧起不好的預感,而男子接下來的話,應驗了他的預感。

    「作弊者,就是那兩位,方才答卷之時,兩個嘀嘀咕咕,我親耳聽見那大塊頭問旁邊的小子,可知這是什麼茶。」

    那男子指的是賀青山和孫舒陽,賀青山騰的站起來:「斷章取義,我是問了這話,但沒作弊,白玉紅茶,我之前便喝過,一嘗便知,根本沒有作弊的必要!你憑空污衊旁人清白,該向我致歉。」

    「呵,白玉紅茶,一年只產幾十斤,且以當年新茶為佳,多數入宮成了貢品,剩下的則在貴族高官手中,你?」那男子說著挑眉一笑,嘲笑的意味絲毫不加掩飾,「並非我瞧不起你,實在是閣下這副尊榮,不像是喝得起白玉紅茶的人。」

    說完,人群中響起低聲的議論。

    「這著藏青色錦袍的男子不知什麼來頭,說話怎麼這般放肆?」

    「噓,慎言,看他的穿著打扮和通身的氣度,就不像尋常人,我們還是少說話為好,免得招惹禍端。」

    「這二人是真的作弊了吧?像在說謊,別的名茶也罷了,這白玉紅茶,實在非尋常人可得……」

    「是啊,瞧他們幾個的穿著打扮,便是出生寒門……」

    「這錦袍公子雖不客氣了些,我還是比較相信他所言。」

    先敬羅衫後敬人,這話在此時此刻,被體現的淋漓盡致。

    賀青山漲紅了臉,一時無話,孫舒陽略有幾絲膽怯,但氣惱之下也勇敢的站起來,堅定的說:「我們之前確實嘗過此茶。」

    「哼,空口無憑,證據呢?」

    沈長林淡然瞥去:「我有。」

    接著,眾人便見人群中一青衣士子站了起來,五官異常清雋,身形挺拔,哪怕一身普通的布衣,也絲毫不掩身上清雅倜儻的氣質,眸底的自信,渾身散發的沉著氣息,甚至不像他這個年紀的人所該有的。

    藏青色錦袍的男子冷笑:「那就拿出來,若拿不出,你們幾個在平昌城的名聲,可就要臭了。」

    沈長林微勾唇角,眸光似雪:「若我拿的出,你需當眾致歉。」

    「一言為定。」

    沈長林往前走了兩步,閣樓上的人都安靜的看著他,面對幾十雙眼睛,沈長林沒有一點慌亂,他沉聲道。

    「三年前,蒙青空先生柳瀚卿慷慨相贈,送我二兩白玉紅茶,得此珍物,我自然與同窗好友分享,他們便是隨我喝過此茶。」

    「哈哈哈哈哈哈哈,扯謊!青空先生是何等人物,會贈你白玉紅茶,哈哈哈哈,滑稽可笑,你倒說說看,青空先生何時何地贈你此茶啊?」

    沈長林嫌惡的看向錦袍男子,看來此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我乃景安府學之學子,拜於許晉蓓許老先生座下,許先生與青空先生是好友,三年前的春日,青空先生遊歷至景安城,得許先生引薦,我等有幸見到了青空先生,並得其指教,青空先生也是那時贈我白玉紅茶的。「

    「知道閣下多疑,口空無憑是吧?這有一件先生贈我的墨寶,可證我所言不虛。」

    沈長林說罷,從扇袋中掏出一柄竹骨摺扇,扇面展開,上有草書二行,章印兩枚,下首一行小字——身寄長林,長伴黃卷,十年磨礪,若青雲巔,望自珍惜,莫失莫忘。

    「我名長林,字若雲,這行小字,是青空先生對我的贈言。」沈長林說著,將摺扇交給各位傳看。

    青空先生是當世大儒,他的墨寶極有收藏價值,平昌城的許多書畫館、書閣里便有他的真跡,淮南書閣大堂中就有一副,因此很多人都認得他的字跡。

    「這確實是青空先生筆跡,加上小字贈言,確實錯不了。」

    「許晉蓓許先生,這三年也確實在景安府學任教,聽說年初才回京……」

    「看來他們說的不是假話……」

    最終摺扇傳到錦袍男子手中,他低頭一看,臉都綠了,此筆跡確實不假。

    沈長林收回摺扇,輕輕吹了吹扇子,才將其放回扇袋,一副嫌棄錦袍男子髒的模樣,然後道:「還不道歉?閣下若還不信,我便修書一封,請許先生為我證明,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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